金山,後世又稱阿爾泰山,其實是蒙古高原與天山以北之間,一大片相當廣袤的山脈統稱;自東南向西北綿延兩千多公裡,橫跨中俄哈蒙四國境內;因為其山中自古以來就出產黃金等礦藏而得名。
更有諸多冰峰融雪形成的銀水曳失河(額爾齊斯河),也是中國唯一一條由南向北的倒流河,環繞金山山脈而過,最終流入西伯利亞深處的北冰洋;由此造就周邊水草豐茂、山林叢密的大環境。
其中兼具了雪線冰川、高山湖泊、深峽裂穀、台地丘陵、河穀平原、低地草甸,戈壁荒攤、沙地綠洲等等多種複雜紛呈的地貌,也讓來自西麵準葛爾盆地的沙海,東麵荒涼的山地戈壁也止步於此。
所謂的金山銀水,也滋養和繁育了曆朝曆代,崛起於草原、西域之間的眾多遊牧民族。以其中豐富的動植物資源和礦物產出,成為支撐起強橫一時的曆代草原遊牧政權,或是一方霸主的重要一環;
直到大唐的乾元、泰興年間,身為穿越者前輩的梁公,以一己之力扭轉了,草原民族生生不息、旋起旋滅的慣性;而用一係列建立在各條河流流域的堡壘和屯墾、貿易據點,將其逐步割裂、封鎖。
又大肆分封功臣將士於塞外,在各處池泊、水草地築城定居;最終馴化了其中大部分遊牧帳落,而將其變成相對穩定的半定居半遊牧,專門蓄養牛馬羊駝等牲畜,並世代提供皮毛骨肉製品的職業。
又擊敗和屠戮了剩下其他桀驁難馴的部落,以諸侯定期北狩的義務,將殘餘的抵抗勢力,趕到了更加荒涼、苦寒的極北之地;乃至是終年冰封的凍土雪原,高寒的針葉林中;才得以苟延殘喘下來。
因此,作為重要的夏營和過冬地的金山周邊,也自然不會例外的;大唐朝廷在此相繼設立了玄池、烏蓋、拔山、五個州;除了直接管民和提供貿易的城邑外,又分轄十幾個藩家;但金山範圍太大。
可以說,哪怕經過上百年的經營和拓殖,除了沿著外圍地區和部分山口要衝,所建立起來的堡壘和城寨、哨壘,以及部分山脈北麓的諸礦監之外,大唐朝廷和諸侯外藩的勢力也未嘗過於深入其間。
事實上,就算後世科技高度發達的現代中國,除了例行的大地衛星遙感和測繪之外,在國境線部分的阿爾泰山深處,依舊還有好些未曾勘測的處女地。也是為數不多未曾探索完成的自然寶庫之一。
因此,金山也成為曆代西域那些流亡的叛逆和反亂勢力,不服王化的草原藩部;橫行不法的罪人與逃犯,乃至官軍圍剿的流竄寇盜天然庇護所。其中一些徹底消亡在群山中,或是因此退化成野人。
但也有一些頑強的紮根下來,建立了世代生息的據點與聚落;乃至最終形成了橫行、奔竄於大漠、草原之間的賊寇源頭“萬裡沙”。當然了,現如今的江畋看來,這其中似乎彆有內情和曆史淵源。
要知道,相對於周邊豐饒的平原河穀、草甸丘陵地帶;金山山脈中雖然號稱物產豐饒,但同樣蠻荒不化而環境險惡;能夠維持的人口和畜馬相對有限;通常情況下隻會在殘酷內卷中保持動態平衡。
因此,萬裡沙是哪裡來那麼多資源;用以整合和驅使周邊流竄的群盜?又是如何保持足夠的武力,以為長期的震懾這些,長期不事生產以劫掠為業,同時散漫桀驁,相互爭殺、衝突不斷的盜團呢?
最初江畋本以為,“萬裡沙”隻是一個諸侯藩家之間明爭暗鬥,所借助的名頭而已;或又是某些地方勢力用來乾臟活的工具?但隨著揭出的內幕越來越深,甚至牽扯到強力的藩家和都護府的中高層。
事情的性質就變得完全不一樣。因為,在任何離譜的現象背後,往往都有更加離譜的事實和例證;雖然,已經被查獲的幾位八方使者,最多就見過金山深處的密營中,日常出麵主事的星尊和月尊。
然而根據現有掌握的線索和消息渠道來看;此輩不但擁有眾多的資源補充和影響、執行力,盤根錯節的消息網絡,甚至在金山深處建造了數十處據點營地,還專門維持了一支足以對抗官府的武裝。
甚至還有某些超常力量,或是絕頂高手存在的痕跡;乃至是專門蓄養的刺客和死士團體。那麼問題就來了?作為群盜幕後的領頭人和指使者,長期以“萬裡沙”之名,維持這股力量的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