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唐馬不熟悉地形,收勢不住就衝進草地下的泉眼、水窪,紛紛傾覆導致失敗。因此,這裡也是數年前冒進的郭待封部,全軍覆滅的舊戰場。折回的吐蕃軍隊,甚至因此反包圍陷入其中的唐騎。
最後導致戰局的天平,再度發生微妙逆轉的,居然是後續趕到戰場的吐穀渾人。作為原本戰場上最無關緊要的因素,在戰前因為太子李弘的隨口提議;從投唐的吐穀渾王族慕容舊部中選拔的藩騎。
雖然隻有裝備簡陋的兩三千騎,卻輕車熟路的繞過了這片,隱藏在草原之下的陷阱地帶;由吐穀渾王室子弟慕容未明帶領下,滿懷仇恨衝向樹立著五色犛牛尾大纛,苯教鬼神旗幡的吐蕃中軍廬帳。
雖然未能夠成功突入其陣中,但是卻迫使吐蕃總帥當代大論,論欽陵的大纛匆忙轉移。而吐蕃總帥的大纛一動,餘下的各部人馬也就無心再戰;紛紛自行脫離與唐軍接觸,變相挽回了唐軍的頹勢。
因此,這場大非川之戰前後斷斷續續,打了一個多月;以客場作戰的唐軍慘勝收尾。已經無力追擊的唐軍撤回龍支城,前後折損將士達到了五六萬,其中相當一部分非戰減員或是中途跑散、走失。
但吐蕃的損失更大。雖然,在吐蕃一代權臣名將論欽陵的指揮下,吐蕃有大半軍力得以脫離戰場;但是十數萬隨軍作戰的老弱婦孺,和數倍於此的畜馬,卻成為唐軍的俘獲,或是周邊部落的獵物。
更重要的是,吐穀渾末代可汗慕容諾曷缽之長子,官拜安樂州都督的慕容忠,字蘇度,由此回到了西海以西的吐穀渾故都——伏俟城;開始利用吐蕃失利的餘波,號召故地各族諸部脫離吐蕃控製。
自此,隨著吐蕃在西海(青海湖)周邊的勢力大幅消退;高宗遂一心推動的吐穀渾複國,似乎也重新踏入了正軌。但正所謂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大非川戰後的九月份,吐蕃境內的胡商傳出消息。
邏些川(拉薩河穀)的吐蕃上層發生了紛爭;作戰不利引兵而還的論欽陵,雖然在董之虎苑集會議盟上,遭到諸大臣大貴族的攻籲,失去了大論(宰相之首)的權位,但卻保留了曩論內大相身份。
畢竟,論欽陵出身的噶爾家族,已經在吐蕃專權了三代人了;他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祿東讚;也是代表先代讚普鬆讚乾布,前來大唐求取文成公主的一代權臣,更參與了吐蕃一係列的建章立製。
因此,當鬆讚乾布以三十多歲的壯年早亡,其子貢鬆貢讚同樣早死;最後由其孫芒鬆芒讚繼位,其時年尚衝幼,故國事皆委祿東讚;自此也形成了噶爾家族父子相繼,世代專權吐蕃的數十年格局。
史稱:“吐蕃自論欽陵兄弟專統兵馬,欽陵每居中用事,諸弟分據方麵,而讚婆則專在東境,與中國(中原)為鄰,三十餘年常為邊患,其兄弟皆有才略諸蕃憚之。”
因此最終博弈的結果,就是當代的讚普——芒鬆芒讚暴斃了,欽陵與芒鬆芒讚之子器弩悉弄的舅父麴薩若,擁立器弩悉弄為讚普,以麴薩若為大論,史稱“舅相”的輔政製度,就此開始最初濫觴。
而重新掌握權柄的論欽陵,初步穩固了內部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其弟勃論讚刃為使者前往大唐,相當言辭懇切的提出:包括對大唐稱臣納貢,承認吐穀渾複國,聯婚等等一係列議和的條件。
雖然高宗頗有愈戰愈勇之心,但是包括裴行儉、郝處俊在內的諸位宰相、重臣,都不約而同公開諫言,或是上書進諫;力陳邊夷既遠,勞師無益;或是國庫漸竭、民力窮弊,急待生息的基本道理。
而隨著吐蕃再度示弱稱臣的和議既成。雖然再度向大唐請婚的建議,並未被接納;但吐穀渾的部分複國,還是從各方麵大大滿足了,身為大唐天子的虛榮心和體麵;因此高宗在時候大賞有功之臣。
也順帶提拔了東宮所屬的相關人等;甚至連太子李弘也得到,高宗的手書和金鼓旗仗的賞賜。但唯獨下了一道,看似毫不相關的旨意;以減低東宮糜費為由,消減東宮十率的編製,補入諸衛之中。
如今的太子李弘連同太子妃裴氏,更是數度被招到了東都去,以儘孝之故,侍奉在“二聖”身側。顯然是在暗中發生了什麼事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