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天下最大的糧運集散點,含嘉倉城的前身,是位於城外的回洛倉;曾是隋末群雄征戰時,李密、李世民攻打洛陽爭奪的焦點,後因城外糧窖被占據,王世充據有的洛陽終因嚴重缺糧而被攻破。
因此大唐定鼎之後,為了增強糧倉的守衛能力,並保證特殊情況下洛陽城內的糧食供應;另行選址將含嘉倉城建在,皇城大內的東北角,也是洛陽城北,水路交彙的中軸線上,以為就近物資集散。
據後世史料記載,唐玄宗天寶八年公元749年,全國主要大型糧倉的儲糧總數為12656620石,含嘉倉就有5833400石,占了將近12。當代洛陽亦是“帑藏積累,積年充實,淮海漕運,日夕流衍”,
而長安“府庫及倉,庶事實缺,皆籍洛京傳輸”。因此,每逢關中地區有災情,曆代天子為首的中央朝廷,往往會遷往水運方便、“舟車所會”的洛陽,進行或長或短的就食,就是因為洛陽有糧。
當然了,輕易控製了含嘉倉城,也隻是回歸洛陽第一步;距離東宮所在皇城大內,至少還隔著一個含嘉門外,左右尚書省、大理寺、軍器監、少府監,所在的東外城;國庫左、右藏庫所在東夾城。
以及位於東宮與陶光園、曜儀城之間,一個專門駐軍的北甕城。無論是尚書省及諸寺、監的東外城,還是國庫所在的東夾城;太子李弘都有暗中發展的自己人,隻要派人縋下牆頭進行聯絡就行了。
但是唯獨最後一處北甕城,像是攔路石一般的擋在所有人麵前;因為,駐守其中的正是宿衛的飛騎營。其前身上溯到,追隨李淵起兵太原的部分將士,置北門(玄武門)屯營,號為“元從禁軍”。
以太宗貞觀十二年(638),加入秦王天策府所領的玄甲軍,分置左右屯營,所領兵名飛騎,隸屬屯衛。高宗龍朔二年(662),左右屯營脫離屯衛獨立。同年,改屯衛為左右羽林軍,另立飛騎營。
由此,左、右羽林軍主要充當宮禁宿衛,以南衙十六衛的上三衛;左右監門、金吾、千牛一起,分彆拱衛前朝和後廷。而飛騎諸營,主要駐守各處宮苑;充做天子出行、畋獵、郊祭的儀仗和護衛。
而且,相比元從禁軍的子弟和上番衛士中,挑選補員的羽林軍;飛騎營的兵員,主要來自大唐擊敗、降服的,列國君長、各族酋首的精鍵子弟;其中不乏高句麗、靺鞨、突厥各族出身的歸化勇士。
因此,這麼一個裡半長寬的小小翁城之內,所輪流駐守的一營飛騎;卻是東宮最難以收買和滲透的對象。因為他們大多數人,還帶有某種歸化者的舊習,普遍行崇尚慕強尊上,惟以在位天子是從。
眼下,這一營忠於職守不為所動的飛騎,自然成為太子李弘,回歸東宮進入大內的最大阻礙了。“看來,殿下還是逃不過,玄武門繼承法的流程了。”看著滿臉掙紮的太子李弘,江畋不由輕笑到:
然而下一刻,太子李弘卻毫不顧身份和體麵,對著矗立在欄杆上的江畋,躬身直拜的懇請道:“都到這最後的時刻,還請狸生能施以神通,助孤一臂之力;隻要能打開北重光門,其餘自有對策。”
“那你可知道這麼做的代價麼?”江畋聞言卻是直立起身,意味深長的注視著他道:“我出手的力量越大,拖得時間越長,事後受到的反噬就越大;若無足夠打的變數對衝,隻會殃及殿下及……”
“還請狸生,為孤爭取那一線之機。”太子李弘卻是拱手過頭,一動不動的沉聲道:“若不能度過今日的難關,孤又談何應對將來的反噬,殃及他人的後續彌補呢?還請狸生成全孤的些許私心。”
“好哇……這一刻,你又更有上位者的冷酷和決毅了。”江畋點點頭,隨即就搖動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從欄杆上一躍而出,踏空乘風而去;瞬間就消失在了灰蒙蒙的暮色中;又像是徹底融入夜色。
然而半響之後,隨著成群湧入的府兵,將東隔城初步納入控製,又部分掌握了東夾城;前往大內的最後一道阻礙,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的北甕城;也在令人牙酸的轉軸磨察聲中,緩緩自內而外打開。
隨著當先一擁而入的內率衛士,卻驚異莫名或是駭然不已的看見;在高聳的門樓內外、城牆的階梯上下;已然橫七豎八的躺到了一地,頂盔摜甲的飛騎宿衛。然而仔細檢查之下,他們居然還活著。
隻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失去了意識或是當場昏闕一般;以至於還保持著昏倒前,牽馬、取械、奔走和搭弓等,各種各樣的姿態;這時候,宛如一團陰影的江畋,已經回到居高觀望的太子李弘身邊。
“多謝……狸生……手下留情。”已經在臣屬的驚呼聲中,得到了某種答案的他,不由真心感謝道:就聽江畋習慣舔著爪子道:“隻是避免多餘的無謂傷亡爾,雖然有點勉強,但還可以儘量做到。”
“但是接下來,不知道,殿下是否已做好了,當機立斷的流血和必然付出的傷亡代價,換取避免更多流血和更大傷害,的那個未來和慘烈結局呢?”與此同時,他視野麵板上的密集警示正在消退中。
事實上,在短時間內在相對狹窄的空間內,連續通過瞬間接觸的方式,對數百名被驚動起來的精壯將士,使用高強度的精神衝擊和乾擾,對江畋而言也是一種瀕臨極限的考驗。
尤其是一些相對精神堅韌,或是個人意識過強的對象;甚至會對江畋的存在造成反作用,讓他的承載外形變得模糊虛化;而不得不改用兼具後遺症的物理方式,讓他們陷入嬰兒一般的深度睡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