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白土關一戰,這些流寇還是不知道他們和我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陳望目視著身前紅彤彤的炭火盆,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因為胡知禮稟報的消息而有多少的波動,隻是發出了一聲感歎。
“不過這也正好,隻是收複了鄖西縣,斬首數百,這份交代確實也並不足以應付朝廷。”
陳望的神色平靜,毫無波瀾,說話的聲音十分的低微。
但是正是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決定了很多人的生死。
……
崇禎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年關將至,天地已是茫茫一片雪白。
勳陽府北,大梁山上此時卻是一片赤紅。
震天的喊殺聲,驚起了山林之中的鳥獸,整個四野荒郊皆是從睡夢之中被驚醒的鳥獸。
一隻烏鴉從山崖的林木之間被驚起,在震天的喊殺聲,那隻烏鴉撲扇著翅膀,飛掠而起飛。
夜幕籠罩之下,四野皆是一片黑暗,未有大梁山上一片通明。
夜空之下,無數的火光在漆黑的鴉目之中躍動。
大梁山上赤紅一片,火光衝天,都彷佛被天火焚燒一般。
一支又一支的火把被高高的舉起,一片又一片火海圍繞著大梁山的山麓不斷的湧動。
“嘭!”“嘭!”“嘭!”
巨大的轟鳴聲宛如雷霆一般震響,震響的雷霆聲在山間穀地之間徘徊回蕩。
道道橘紅色的火光在黑暗之中驟然亮起,而後又迅速的落下,之後不久恍若爆豆一般的爆響聲便隨之在山穀之間回蕩。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一浪浪的向著大梁山上席卷而去。
漫山遍野皆是攢動的人頭,舉目望去皆是躍動的火光。
滔天的火海協同著那令人膽寒的喊殺聲下,快速的向著大梁山上蔓延而去,恍若燎原之火,勢如強音浪潮!
大梁山東,一座石山的山腰之上。
原本應是光禿禿的山地之間,卻是站滿了漢中軍甲兵。
無數的火把將半座石山照的幾乎恍若白晝。
明盔明甲,猶如三冬之雪。
陳望站在石台之上,一手按著腰間的雁翎刀,一手執著馬鞭,斜著身軀,凝望著不遠處已經化作了一片火海的大梁山。
燦如星河一般的火海,映紅了山川,也映紅了陳望身上的戰袍。
當常國安想要脫離陳望掌控的時候,一切便都已經注定。
起初對於常國安私底下進行的一切小動作,陳望都假裝沒有發覺,常國安因此而麻痹大意。
借助著鄖襄山區詳細的輿圖,終於在二十四日的晚間,完成對於大梁山的封鎖。
在經曆了兩日的狂轟濫炸之後,流寇幾番突圍無果,士氣早已經是跌到了穀底。
“大梁山上通往各處的山道全部都已經封鎖完畢,第二、第四千總部已經攻破了流寇的山腰大營,流寇的防禦陣地已經全麵崩解。”
身穿著明甲,頭戴著明盔的胡知義走上前來,站在了陳望的旁側,沉聲向著陳望稟報著戰局的詳情。
“預計天明時分便可以解決戰鬥,攻破大梁山流寇的所有營地。”
“不過後續的清剿工作可能比較麻煩,大梁山區廣袤,很多地方難以探索,不過寒冬臘月山中若無居所糧食,常人不可能堅持多久,後續大軍撤圍,隻留下兩個千總部便可以封鎖大梁山區,斷絕生路。”
比起四年之前,胡知義可謂是進步卓著,布置安排皆是有條不紊,麵麵俱到。
胡知義和陳功兩人完全就是對立的兩麵。
陳功衝動易怒,和曾經的曹變蛟其實很像,也隻有在陳望的麵前才老實些許。
不過這麼多年以來,陳望一直將陳功帶在身邊教導,因此陳功的性格也稍微沉穩了不少。
胡知義穩重老成,做事從容不迫,能夠很好的控製情緒,有城府,也有謀略。
幾次領兵作戰,指揮布局,胡知義皆是從容有度,斬獲不少。
當初在鎮守興安州期間,將整個城池的防務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之後陳望領兵北上勤王,漢中府的事務全都被陳望交到了胡知義的手上。
等到陳望回來之後,漢中府的格局並沒有發生多少的改變,發展也並沒有遲緩下來。
依照胡知義的能力,足以外放為將,統管一營,加以磨練,統管一鎮也不並非難事。
“監察所已經找到出了常國安的藏糧之地,已經知曉第一騎兵千總部已經奉命過去接管,根據俘虜所述,山中存糧約有五萬石。”
“金銀都被常國安藏在營內,等到天明時分,應當就能知曉能有多少。”
前前後後,陳望一共也收獲了十三萬兩的白銀和十一萬石的糧食,以及若乾的布匹絹絲、珠寶古玩等等。
這些銀錢已經足夠陳望之後一年的軍費開支,還有富裕,算是徹底解除了現階段銀錢不足的問題。
那些布匹絹絲、珠寶古玩,還有商品貨物賣出之後,又是一筆銀錢。
而這十一萬石糧食更是讓陳望有足夠的底氣,去應對今後的局麵。
原本漢中府就積累了九萬石的糧食,算上著十一萬石,就是二十萬石。
二十萬石糧食全部當作軍糧的話,足夠支持兩萬人的兵馬支用兩年左右的時間。
這些都是將會之後發展的基石以及取勝的關鍵。
無數躍動的火光映照陳望的眼眸之中。
呼嘯而來的北風帶來山嶺穀底之間的聲音。
震天的喊殺聲、刀兵的搏殺聲、痛苦的哀嚎聲、恐懼的哭泣聲,無數的聲音全都彙聚在一起,交織出一曲絕望的樂章。
樂章婉轉曲折,陳望的神色卻仍舊是平靜如水。
江山多嬌,引無數英雄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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