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
墨畫獵妖的經驗,大多來自大黑山。
大黑山是離州的一處二品山脈,墨畫生於斯長於斯,對那裡的環境和妖獸都很熟悉。
但現在是在乾州的煉妖山。
墨畫沒親自去煉妖山看過,對煉妖山的情形一無所知,自然不好刻舟求劍一般,用大黑山的方法,來獵煉妖山的妖。
他隻能挑些通用的獵妖手段,簡單說說。
像是妖獸進食、蟄伏、埋伏、棲居、詐死的習性,還有獵妖師設伏、圍殺、斃妖常用的手段。
程默幾人聽著連連點頭。
郝玄更是眼睛放光,“小師兄,你懂得好多……”
“還行吧。”
墨畫謙遜道。
墨畫的建議,程默他都聽了進去。
但聽進去歸聽進去,實際去獵妖,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程默他們的獵妖過程,還是坎坎坷坷。
不過過了一段時間,也漸漸堅持了下來。
畢竟能到乾學州界求學,拜師八大門之一的太虛門,他們在各自的家族,也都是天之驕子,自有自己的心性和傲氣。
如此又過了些時日。
一切原本還算順利,直到墨畫看到纏著繃帶,吊著胳膊,鼻青臉腫,動彈不得的程默……
“被熊拍了一巴掌。”
司徒劍如是道。
墨畫神色複雜,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同情。
程默嘴倒是很硬,“這次是我大意了,區區一隻二品初期熊羆,待我養好傷,必與這孽畜大戰三百回合,剁了它的熊掌,一雪此番恥辱!”
司徒劍默然道“你身上的骨頭,要是有你嘴一半硬,也不至於斷了八根……”
司徒劍一說,程默果然疼得齜牙咧嘴。
“司徒,你肯定是跟小師兄學壞了!你之前說話,沒這麼氣人的!”
司徒劍卻已然不想理他了。
墨畫便問道“他這要養多久?”
司徒劍搖頭道“慕容長老看了,說熊羆力道太大,這大傻子傷筋動骨,至少要養半個多月,後麵再看情況。”
“那你們獵妖,不是少了個人?”墨畫道。
少一般人倒還好。
但程默血氣渾厚,開山斧勢大力沉,是個能抗能打的體修。
他現在傷了,替補就不太好找了。
司徒劍歎了口氣,“先緩緩吧。現在修為不夠,去煉妖山或許的確是早了些,這些時日,也沒賺到什麼功勳,有些入不敷出了……”
“再做些準備,等明年修為更紮實了,再去煉妖山試試吧。”
墨畫又問“其他同門弟子呢?”
司徒劍搖頭,“都差不多,反正煉妖山很難混,獵妖師這口飯,真的不好吃。”
司徒劍又歎了口氣。
墨畫暗自搖頭。
沒辦法,看來還是要自己這個“小師兄”,帶他們來玩。
墨畫琢磨了一下,又去找了荀老先生。
“又要進山?”
荀老先生皺眉。
墨畫便搬出了準備好的說辭“我學了不少陣法,想學以致用,畫在靈器上,試試效果,煉妖山是最合適的地方。”
“哪來的靈器?”
“顧家有一位三品煉器師顧師傅,他會幫我煉。”
顧家?
荀老先生有些意外,目露沉思,但沒有說話。
墨畫便道“我隻畫陣法,改良靈器,躲在人群後麵,不會自己動手。”
荀老先生還是有所顧慮,“煉妖山裡,妖獸凶殘……”
“沒事的,”墨畫抬頭挺胸,自豪道
“老先生,實不相瞞,我其實是獵妖師出身,從小時候開始,就跟妖獸打交道,獵妖的經驗是祖傳的!”
荀老先生被墨畫說得一愣一愣的。
什麼玩意……
獵妖師?
他看了眼白白嫩嫩,細胳膊細腿的墨畫,一點沒看出來,他哪裡像是個“獵妖師”了。
“喂妖師”還差不多。
拿自己去喂妖獸……
墨畫見荀老先生不信,信誓旦旦地強調道“真的!”
荀老先生默默看了眼墨畫,雖還是不信,但想來以墨畫這孩子的品性,也不會當他的麵,撒這種不著調謊。
有點離譜,應該不會是假的。
“行吧。”荀老先生歎道。
主要他也沒其他陣法,再用來安撫墨畫了。
十七紋的陣法,能給的都給了,墨畫能學的也都學了,其他的要麼神識要求高,墨畫還學不了。
要麼就是……那些根本不能外傳的陣法。
總歸要給他找點事做。
而且陣法這種東西,的確要“學以致用”,若是學了不用,就跟那些老學究,老古董一樣了。
荀老先生恍然之間記起,當年那人,也跟自己論過陣道,說過之類的話
陣法看學思用之中,“學以致用”乃至陣道的關鍵。
“學”是入道的門檻,“用”是行道的根基。
學以致用,用以促學。
學用相濟,知行合一。
如此才能不偏不頗,持之以恒,窺求陣法最本質的大道……
如今這些話猶在耳邊,可那天資絕倫,令人豔羨之人,卻已然不在了……
荀老先生莫名有些悵惘,再轉頭看向墨畫時,忽然一怔,心頭莫名有些感慨
“還真有點像……”
墨畫卻沒想那麼多,而是眼睛亮閃閃的,道
“謝謝老先生!”
荀老先生微微頷首,但還是叮囑道“小心點,記著跟在彆人後麵,隻研究陣法,不要自己動手。”
“嗯嗯!”
墨畫滿口答應,而後恭恭敬敬行禮,便起身告辭了。
墨畫離開後,荀老先生目光微沉,尋思片刻,便喚來道童,吩咐道“把子悠喊來。”
道童領命下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太虛門內門道袍,容貌俊朗,帶著幾分閒適的男子走了過來,對荀老先生行禮道
“老祖。”
荀老先生微微頷首,問道“墨畫你認識吧。”
男子恭敬道“認識。”
墨畫未必認識他,但他認識墨畫。
有荀老先生這層關係,太虛門滿門長老教習,有誰能不認識,那個比荀老先生親玄孫都親的墨畫。
荀老先生點頭,“墨畫要進煉妖山,那是你輪值的地方,好生照看一下……”
說完荀老先生看了男子一眼,“他若少了一根頭發,你就給我去跪祠堂。”
男子一愣,隨即頭皮發麻。
他隻覺一個大麻煩,從天而降,掉自己頭上來了。
而且這個大麻煩,還可能變成一個“大黑鍋”。
男子見左右無人,便壓低聲音,小聲問了一個他早就想問,但一直沒敢問出口的問題
“老祖,墨畫這孩子……不會跟我一樣,也姓‘荀’吧?”
荀老先生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
“我看出來了,你比較閒,這件事做完,我再給你派些差事,多給你磨煉磨煉……”
“磨煉”這兩個字,荀老先生說得意味深長。
男子頓時吃了黃連一般,麵容發苦。
早知道他就不嘴賤,多問這一嘴了。
老祖分派的差事,那能是好做的麼?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荀老先生見他老實了,這才拂了拂衣袖,“去吧,記著我說的話,你斷條胳膊不打緊,那孩子不能少一根汗毛。”
男子深深歎了口氣,無奈道
“是……”
他現在確認了,那孩子必然不姓“荀”。
因為姓“荀”的,根本沒這個待遇。
男子退去後,荀老先生又想起另一件事,心中不由思索
獵妖師出身?
怎麼會是獵妖師出身呢?
散修出身的獵妖師,能從哪裡學去陣法?
荀老先生眉頭微微皺起。
離州距離乾州,路途遙遠。
墨畫又隻是一個散修。
荀老先生之前,也沒特意想著去查查墨畫的底細,他也根本不在意。
英雄不問出身。
能進乾學州界,拜入太虛門,便算是命定的機緣。
隻要墨畫心性好,有天賦,能學好陣法就行。
荀老先生並沒有門第之見,也不以身世看人,更何況他身為老祖,事務繁忙,更不會過問一個弟子的出身。
可是現在,他卻突然十分好奇。
這孩子到底是做什麼長大的?
又到底做過什麼,才當了陣師,有如此深厚的五行陣法根基?
荀老先生沉思片刻,又喚來道童,沉聲道
“你從內門,喊一個會風行千裡身法的弟子過來。”
“是,老祖。”
道童退下,不一會兒,一個身穿內門弟子道袍,身形如風,步法矯健的的弟子過來了。
“老祖!”那弟子拱手行禮。
荀老先生頷首,吩咐道“你收拾一下,儘早出發,趕往雲渡城,而後乘雲渡前去離州,到一個名為大黑山州界的二品州界,替我打聽一些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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