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就不是我能考慮的了……”
墨畫想了想,點頭道:
“好,我饒你一命。”
既然煉妖圖都在眼前了,可以先忍忍。
眼前的小蝦米,就先不吃了,省得吃壞了肚子,吃不了大餐。
老妖修心中寒意驟減,自知死劫已過,長長鬆了口氣。
它抬頭偷偷看了眼小孩子般模樣的墨畫,心中感慨,修界真的是太險惡了。
一個小娃子,比自己這個妖魔還恐怖。
墨畫放開了它的脊骨。
老妖修顫巍巍站起身來,但它不敢完全站直,隻敢半跪在墨畫麵前,以免顯得僭越。
墨畫抬頭,看了眼四周的陣紋,忽而又好奇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交代。”
“是。”老妖修不敢拒絕。
墨畫指著周圍的陣紋,問道:
“這道陣紋,你從哪學來的?”
老妖修一顫,不敢開口。
墨畫的目光越來越危險。
老妖修隻能硬著頭皮,如實道:“是……我從煉妖圖上學來的……”
墨畫一愣,“煉妖圖上學來的?”
“是,”老妖修道,“這是煉妖圖上的一道陣紋,我不知其來曆,隻知其玄妙無比,甚至能……封存殘魂。”
“我便趁機,將其偷偷抄錄了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但我不是陣師,對陣法不甚精通,即便抄了下來,仍舊看不懂,畫不出。”
老妖修歎了口氣,“於是,我就天天練,沒日沒夜地臨摹,隻要有空,就用人血刻畫這筆陣紋,最後成為了一種刻入骨髓的習慣……”
“如此花了足足兩百多年的光陰,我日夜苦練,最後鬼使神差之下,不知為何,竟將這道陣紋學會了。”
墨畫恍然,“所以你才會想辦法,將這道陣紋,畫在劍骨上。這樣等你死後神念化為魔念,就能被這道陣紋‘封存’在劍中,成為一具‘劍魔’,以另類的方式活下去。”
老妖修一愣。
他沒想到,自己的精心算計,竟被這小修士一眼看穿了。
事到如今,老妖修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是這樣的,老……老朽原本做了兩手準備。”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結丹,以……歐陽家那小子的血肉為引,鑄成本命邪劍,我再另擇機會,結成金丹,不必舍了這凡俗的軀體。”
“若此計不成……我在萬妖穀內,探聽到了一些,將神識轉化成邪祟的手段,運用此法,待慘死之後,屍骨無存,殘存的神念,便可進入劍骨,化為劍魔,棲身於劍中。”
墨畫目光鋒利,“恐怕不止如此吧……”
老妖修無奈,隻能硬著頭皮道:
“是……我原本還打算,用歐陽家那小子的鮮血,鑄成此劍,使血與劍相融。這樣一來,這把劍骨就會溫養成他的本命邪劍,我是劍中的劍魔,而他,也就成了我的‘劍奴’,聽我號令……”
墨畫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感歎。
這個老東西,算計得還真的挺深。
墨畫估摸了下時間,沉思片刻,便對這老妖修道:
“我暫時不殺你,你放我出去,替我指路,離開這萬妖穀,要是讓我發現,你還敢騙我……”
墨畫握了握小拳頭,冷冷一笑,“哪怕你是邪祟之體,我也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妖修恐懼道:
“不敢,不敢!一切遵從小祖宗的吩咐!”
墨畫點頭,“放我出去。”
“好,好!”老妖修如蒙大赦,立馬收斂全身魔念,化作一柄白骨長劍,傳音道:
“觸及白骨劍身,便可離開這血池。”
墨畫皺眉,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一點。
這鑄劍血池,是劍中幻境。
入口和出口,都是這老妖修化作的白骨魔劍本身。
進了這血池,若想出去,要麼殺了這老妖修,要麼讓其顯露本相開門,否則是出不去的。
墨畫環顧四周,心中又道:
“或許……拆掉這四周的神道陣紋,讓這血池幻境無法封存神念,自行崩潰,也能出去。”
不過,既然這老妖修如此識相,也沒必要難為它。
墨畫手指點了一下白骨魔劍。
而後一瞬間,景色變換,再睜開眼時,就發現歐陽木跪坐在自己麵前,兩隻眼睛紅紅的,神情滿是擔憂。
見墨畫睜開雙眼,歐陽木一愣,隨後大喜。
“墨師兄,你沒事吧?”
老妖修死了,血霧散去了,墨畫暈倒在地,不知生死。
歐陽木不明情況,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見墨畫醒來,他終於鬆了口氣。
墨畫點了點頭,“沒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老前……老東西現在徹底死了麼?”歐陽木還有些擔憂。
“算是吧。”墨畫道。
這件事有些複雜,說起來很麻煩,墨畫就沒告訴歐陽木。
而且,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老妖修封了大門,或許可以遮掩一時,但時間一長,肯定會被發現。
必須要想辦法善後。
不能讓其他妖修,尤其是金貴,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不然他們必會起疑。
自己再想救小木頭幾人,就更困難了。
墨畫向四處看了看,皺了皺眉。
金鎖陣、地火陣、地殺陣、以及禦劍……
痕跡太多了,短時間內根本抹消不了。
這種修士的手段,與妖修不同,一眼就能看出來。
“既然如此,隻能全炸了……”
邪器室內,有陰綠骨火,有渾濁的血池,還有各類腥臭的血肉,隻要全部炸開,混在一起。
邪氣和血氣,自然會汙染靈力痕跡。
即便有陣法和禦劍的跡象殘留,也會被當成邪陣和邪劍的痕跡。
墨畫心中琢磨完,看了眼歐陽木,“小木頭,你要吃點苦。”
歐陽木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神情堅毅地點了點頭,“師兄,你儘管吩咐。”
墨畫便道:“待會,我會把這屋子炸了,掩蓋證據。”
“我給你選一個地方,你在裡麵呆著,到時候陣法一炸,石壁坍塌,可能會把你埋在裡麵。”
“等那些妖修把你挖出來,你就裝暈。”
“他們若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就說那老妖修突然發瘋,神智儘失,走火入魔一般,將看門和監視的妖修都殺了,然後關上大門,說要與這萬妖穀同歸於儘……”
“你躲得遠遠的,所以逃過了一劫。”
“其他的事,你一概不知。”
歐陽木將墨畫的話,在心裡念叨了一遍,默默記下了,而後點了點頭。
之後墨畫開始籌備炸屋子。
屋內本身就有陣法,他隻需要在之前的陣法框架上,動一下手腳就行。
籌劃完畢後,墨畫選了個牆角,讓歐陽木捂頭趴著。
這裡不會被陣法的傷害波及。
一些落石掉下來,也不至於傷到他。
而後墨畫又把老妖修的那把本命骨劍撿起。
老妖修化作的白骨劍魔,就寄身於這柄骨劍之中。
墨畫將這骨劍,收到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他還指望著,這骨劍給自己指路呢。
一切就緒後,墨畫便躡手躡腳,離開了這間邪器室,而後在外麵,通過神識引動了屋內的陣法。
刹那間,火光和血光四起。
邪器室轟然坍塌,碎石紛飛,引得四周妖修震動。
不一會兒,身為管事的金貴就趕來了。
他的臉色,比豬肝還難看,當即便命令眾多妖修,開鑿坍塌後的廢墟。
墨畫遠遠地瞅著。
等到小木頭被挖了出來,而且看樣子,沒什麼大礙後,墨畫才悄悄離開。
小木頭有大用。
這些妖修,暫時不會為難他。
而且要查出這邪器室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夠他們費神的了。
墨畫離開後,回到了陣樞密室。
他想了下,將白骨長劍也給拆了。
這把劍太長了,他帶著嫌麻煩,就運用自己最擅長的煉器技藝,將劍身給拆卸掉了。
劍刃也用陣法,融掉了大半,僅留下了一個劍柄,帶著一小截斷劍。
那老妖修的邪念,如今就寄存在斷劍之中。
而且,是在刻有神道陣紋的劍柄附近。
所以劍身斷了,影響也不大。
墨畫握著這把斷骨劍,點了點頭。
這樣拿著方便多了。
之後要做的,就是讓這老妖修帶路,在錯綜複雜的萬妖穀中,找到出穀的路線。
以及,找到萬妖穀內,最後的一道天塹——
煉妖圖。
墨畫眼眸在黑夜中閃閃發光。
他倒要試試,這道“天塹”,到底能不能攔住自己。
以及親眼看看,這副煉妖圖中,是不是真的養了很多很多隻妖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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