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神主的恩賜,你同樣沒有資格,親眼得見這些陣紋。這一點,伱要牢牢記住!”
屠先生說完,金逸玄又立馬叩首,直至額頭叩出血來,感激涕零道:
“承神主恩賜,謝先生教誨!”
“好,”屠先生道,“我如今傳下陣紋,你仔細看著。”
之後屠先生借金逸玄的肉身,在紙上畫下神道陣紋。
金逸玄則恭敬地看著。
畫完之後,屠先生便道:“你先熟悉陣紋,陣法精義,日後我再傳你。”
“是。”金逸玄道。
之後血色人影漸漸消失,屠先生的一縷殘魂,也緩緩沉入了金逸玄的身上,沒了蹤影。
金逸玄看著麵前的陣紋,神色激動不已。
“這便是……神道陣!”
是整個乾學州界,都近乎絕跡的陣道傳承。
放眼整個修界九州,亦是鳳毛麟角。
而修習神道陣的條件,十分苛刻,即便是一個大州之內,能精通陣道陣的修士,怕是也屈指可數。
而自己,即將成為神道陣師!
他珍而重之地撫摸著麵前的妖皮陣紙,紙上的每一道陣紋,他都視若珍寶。
片刻後,他收斂心思,開始鑽研神道陣法。
學了片刻後,他便取出紙筆,開始練習陣紋。
金逸玄皺著眉頭,一遍又一遍地畫,可是越畫,眉頭皺得越緊,似乎被什麼東西難住了,進展得極慢。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有腳步聲傳來,而後一個妖修的聲音響起:
“頭領……”
金逸玄合起妖皮卷,皺眉不悅道:
“何事?”
那妖修恭聲道:
“新出了幾爐極樂丹,需要您過目。”
金逸玄“嘖”了一聲,有些不耐煩,此時正是他參悟神道陣的關鍵時刻,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隻是神道陣本就艱深晦澀,若要領悟,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不急於這一時。
反倒是萬妖穀內的事務,不可耽擱,若是出了紕漏,無法向公子交代。
“知道了。”
金逸玄冷聲道,而後合起妖皮紙,準備將這紙張隨身帶著,但剛轉身又忽而想起,此陣法得自神主,乃屠先生親授。
自己何等何能,配將這等崇高的陣法,裝進自己的儲物袋?
萬一有了閃失,失落在外,豈不是對神主的“大不敬”?又如何向屠先生交代?
金逸玄思忖片刻,靈光一閃。
他取出一枚華貴的玉盒,小心翼翼地將畫有神道陣紋的妖皮紙,放置於其中。
而後,金逸玄鄭重其事地,將這個玉盒,供奉在了羊角雕像前。
也供奉在了墨畫的眼皮子底下。
甚至,他還磕了個頭,恭敬道:
“神主在上,請神主保佑,讓信徒早日領悟此神道陣法,為神主赴湯蹈火,進貢祭品。”
說完,他又磕了三個頭。
搞得墨畫怪不好意思的。
磕完頭後,金逸玄便離開了,自始至終,他不敢抬頭直視羊角雕像。
待他離開後,大殿之內,便安靜了許多。
又等了片刻,墨畫才從猙獰的羊角妖魔雕像後麵,悄悄探出頭來。
金逸玄沒回頭,而且確定已經走遠了,墨畫也放心了。
他迫不及待來到供桌前,神識掃過,發現玉盒上沒有任何陣法、機關或是其他異常,心中不由道:
“這個金逸玄,對大荒邪神,倒還是挺虔誠的,一點小心思都不敢耍……”
既然如此,倒是便宜自己了。
他壓抑下心中的激動,輕手輕腳地將玉盒打開,取出了裡麵的妖皮紙,而後緩緩打開……
血色構成,密密麻麻,高深且複雜的陣法,便呈現在了眼前。
神道陣法!
而且,還是三副!
時間緊急,墨畫目光如炬,從這些陣法上快速掠過,而後將陣紋的所有細節,全神貫注地,一道一道,牢牢記在心裡。
記完之後,墨畫又輕手輕腳地合上妖皮紙,放回玉盒,確定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這才又躲回到羊角妖魔的雕像後。
坐到了自己熟悉的“羊頭板凳”上,墨畫取出紙筆,將適才記下的陣紋,一筆不差,全部默寫了下來。
而後,墨畫便開始靜下心來,仔細研究這些陣紋。
這妖皮紙中的陣紋,有一部分,是他已經熟悉的。
包括小漁村中的陣法,還有萬妖穀外的密林陣法,全都在裡麵。
根據那“屠先生”所說的神道傳承類型來區分:
小漁村的神道陣法,應當是“神關陣”,掌控神道偉跡的開合。
也就是掌控血色漁村之中,邪神廟的入口。
萬妖穀外,與密林融而為一的神道陣法,應該是“神霧陣”,“可衍化遮蔽神念的迷霧”。
這樣一來,除非神識極強極強,否則是無法穿透迷霧,窺測到神霧陣之中的真相的。
最後一個,也就是“屠先生”口中,最核心的神道陣,名為“神鎖陣”。
這道陣法,幾乎是全新的。
墨畫從未見過,僅僅見過那老妖修,也就是如今的“劍骨頭”,在他的本命劍骨上,畫過其中的一道陣紋。
這道陣紋,是他從煉妖圖中“偷”來的。
換句話說,這個神鎖陣,應該也是煉妖圖的核心。
墨畫還記得,那屠先生適才說過,“神鎖陣,是施加於神明之身的一道‘鎖鏈’……”
墨畫心中沉思。
那這麼說來,神鎖陣本身,就是最純正的“封印”陣法?
因此,才是神道陣法的核心?
“神鎖陣,神念如鎖,封印神明……”
墨畫微微頷首,覺得自己猜得應該不錯。
他開始重新取出筆墨,試著重頭學習這一整套,完整的神道陣法體係,從“神關陣”,到“神霧陣”,乃至最後的“神鎖陣”。
神關陣和神霧陣,他之前便學過,雖然陣紋不全,但好歹有了基礎。
此時得到了完整的陣紋,再學起來,就事半功倍了。
唯一難點的,便是“神鎖陣”。
墨畫靜心參悟,開始一筆一筆地練習……
四周一時安靜了下來。
僅有筆墨摩擦的“梭梭聲”,輕輕響起。
白骨劍中的劍魔也終於敢探出頭來,看了墨畫一眼,心道:
“這小祖宗,膽子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大,竟然敢在妖修頭領的眼皮子底下偷學陣法,他也不怕出了意外,被妖修抓住,之後生吞活剝了……”
劍骨頭搖了搖頭。
見墨畫神情專注地學著陣法,它便大著膽子,偷窺了一眼墨畫筆下的陣紋。
這一看,它便悚然一驚。
這些陣紋,它記得!
是煉妖圖裡的神秘陣紋!
它當初,雖然隻偷偷記下了一道,但其他陣紋,腦海還是有一點印象的,隻不過根本記不全,也學不會罷了。
可此時,這些陣紋,分毫不差地在這小祖宗筆下重現了。
是整套完整的陣法!
而且,更讓它更難以置信的是……
這些陣紋中,它隻偷學了其中一道。
天天學,天天練,畫了大概兩百多年的時間,才勉強領悟個七七八八。
至於怎麼學會的,它到現在,還有些稀裡糊塗。
甚至與其說是學會,更像是一種“熟能生巧”的本能。
這僅僅是一道陣紋!
可是現在……
這整套神秘晦澀的陣法,在墨畫筆下,宛如流水一般,輕鬆自如地傾瀉而出。
一時間,它心中生出了一種驚恐。
人與人的天賦,竟真的能懸殊到這種地步麼?
雖然自己不是陣師,但也萬萬不至於,一道陣紋,自己練了兩百年才學會,而這小祖宗,隻需要看兩眼吧?!
這真的合理麼?
而這白骨劍魔,正心神震動之時,墨畫已然收筆了,口中低聲呢喃道:
“差不多了……”
“這個神鎖陣,似乎也沒我想得那麼難。”
他心中一時有些不太確定。
之前聽那“屠先生”說得煞有介事,還以為是什麼很高深很晦澀很難學的陣法。
但現在看來……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練了兩遍,感覺就差不多了。
“應該沒這麼簡單吧……”
墨畫心裡嘀咕。
他又看了眼筆下的陣紋,稍加推衍了一遍,感知了其中神念之力的流轉,一時竟覺得……好像的確沒什麼問題。
這就學會了?
墨畫有些不敢相信。
要不,找什麼東西來試一下,練練手?
實踐出真知。
實際試一下,就知道到底有沒有問題了。
“神鎖陣,以神念化鎖鏈,封印神明。神明都能封印了,那其他東西,按理來說,應該也能封印……”
墨畫尋思了一下,驀然轉頭,目光灼灼,看向了一旁的白骨斷劍。
白骨斷劍中的劍骨頭悚然一驚。
一股恐懼感籠上心頭。
“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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