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懷離得較遠,沒聽見墨畫的呼喊,但卻看到了那記煙火信號。
這記煙火信號,他很熟悉。
“墨畫!”
顧長懷神色一凝。
“墨畫?”夏典司一怔,她以冰寒的短劍,割了一個水匪的脖子,轉過頭來看向顧長懷,皺眉道,“他不是在外麵的船上待著麼?”
顧長懷沉默。
墨畫這小子鬼靈精一樣,乾出什麼事來,他都不覺得奇怪。
而且以他的性子,真要能老老實實待在船上,不搞點小動作,那才是見鬼了。
顧長懷沉思片刻,道,“我去看看……”說完便施展身法,身形如風,向煙火信號的方向趕去。
“顧……”
夏典司來不及說,見顧長懷已經走遠了,搖了搖頭,向身邊幾個夏家嫡係吩咐了幾句,也施展身法,趕了上去。
石寨外,墨畫催動逝水步,發足狂奔,身形極快,拉出一條淡淡的水絲痕跡,自一群神色錯愕,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水匪間穿梭。
而他身後,水閻羅瘋了一樣,紅著眼,拚命向他追殺而來,咬牙切齒喊道
“狗賊,彆跑!”
墨畫跑得更快了。
他盤算過了,現在隻能跑。
原本他是想搓個小隕石術,偷襲乾掉水閻羅的,搶了他的玉匣的。
但小隕石術起手太長,而水閻羅又太警覺,幾次都失手了。
時間也太急了,陣法來不及布,禦劍也來不及用。
再慢一點,這個玉匣就要被水閻羅收進儲物袋了。
一旦玉匣進了水閻羅的儲物袋,再想搶到手,就難了數倍不止。
好在費了一番心思,趁著水閻羅倉促大意,他虎口拔牙,總算是把玉匣弄到手了。
既然玉匣到手,就更不能與水閻羅死戰了。
墨畫雖不知這玉匣具體是什麼,但看水閻羅的樣子,怕是比他命根子都貴重。
命根子被搶,現在的水閻羅,是“暴怒”的水閻羅。
墨畫才不會去觸黴頭。
更何況,四周還有一堆水匪。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跑”。
他又不是沒“援兵”。
墨畫放了煙火,又在水閻羅瘋狗一般的追殺下,跑了一會,抬眼一看,就看到了身如狂風的顧長懷,當即大喜,喊道
“顧叔叔,水閻羅在這裡!”
水閻羅!
顧長懷瞳孔一縮,當即目光銳利,周身青風化作羽刃,向著追殺墨畫的水閻羅殺去。
而顧長懷身後,聽到墨畫喊出“水閻羅”三個字的瞬間,夏典司也殺意凜然,短劍之上凝出三道冰寒的劍氣,破空而出,劃出寒氣森森的劍光,直奔水閻羅而去。
“兩個金丹!”
水閻羅當即目光一震。
羽刃絢爛,冰劍森寒,轉瞬即至。
水閻羅隻好舍了墨畫,全力以赴,應對顧長懷和夏典司的殺招。
墨畫得了喘息的餘地,悄悄退到一旁,花了點時間,將玉匣收進了納子戒中。
這樣一來,水閻羅一輩子都見不到他這個寶貝了。
而另一邊,暴怒的水閻羅,此時也無暇他顧。
若論硬實力,金丹境的顧長懷,即便限製了修為,也能穩穩壓他一頭。
一個顧長懷,本就夠他應付了。
現在還有一個夏典司。
水閻羅壓力倍增,不過數回合,身上便多了五六道傷痕,這樣下去,怕是數十回合之後,他就會被拿下,
水閻羅心中驚怒,目光之中血色浮現,煞氣凝聚。
自從上次與水閻羅交手過後,顧長懷也有了經驗,在煞氣顯露的瞬間,他便心有所感,立馬對夏典司道
“彆看他的眼睛!”
夏典司聞言微怔,但也聽從了顧長懷的囑咐,避開了水閻羅的雙眸,目光隻看向水閻羅的心臟。
所有劍招,都向水閻羅的心臟殺去。
水閻羅怒極,心中罵道
“他媽的,這兩個金丹,怎麼會提防我的瞳術?!”
“究竟是哪個內鬼,泄了我的招式?”
他之前與顧長懷交手時,顧長懷蒙著臉,用的是不常用的劍,身份與“水獄門”有關。
而現在的顧長懷,是道廷司金丹典司,以羽扇催動風刃術,用的是平日裡擅長的法術,實力明顯比之前高出一截。
水閻羅一時並未認出。
又過了幾會合,水閻羅心情沉重。
“再這樣下去,要死!必須逃!”
“可若逃了,那玉匣……”
水閻羅心如刀割,眼睛紅得幾欲滴血。
隨後他猛一咬牙,“罷了!留得性命在,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丟掉的東西,再搶回來便是!”
水閻羅當機立斷,施展水影步,自顧長懷的風刃下避開,又勉強躲過了一記冰劍,便將靈力極力運轉。
他的身影,突然化作數道水影。
這些水影,宛如鬼魅,向顧長懷還有夏典司撲殺而去,阻礙了兩人片刻。
待顧長懷二人,辨認出水影中的真身時,水閻羅已經逃了近十丈之距。
恰在此時,一道水牢憑空降臨,化出六道水形靈鎖,牢牢捆住了水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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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獄門的法術,是有“階級”的。
三道靈鎖,對水閻羅幾乎沒什麼用。
但六道靈鎖,卻的的確確,困住了水閻羅一點時間。
儘管這個時間仍舊很短,甚至不足一息。
但水閻羅仍舊神色一變
水牢術!
他轉過頭,看了眼躲在暗處的墨畫,冷聲道“是你?!”
渡口那個,擅長水牢術的水獄門餘孽?!
怪不得,他覺得這賊人的氣息,如此熟悉……
而他也瞬間想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小賊潛在暗處,費儘心思,處心積慮,一心要搶自己手中的水獄禁匣。
因為這是水獄門的至高傳承。
可隨即水閻羅又心生疑慮。
不對……
這個賊人的水牢術,比起之前高明了一倍有餘。
即便他是水獄門的真傳弟子,短時間內,也根本不可能將水牢術精進到這般地步。
這個小賊,究竟是誰?
正思索間,顧長懷的風刃又殺了過來。
水閻羅來不及細想,隻好後撤。
墨畫又用水牢術困他。
隻是這次水閻羅有了防備,且將身上的水勁,遍布全身,一旦觸及水牢,便會自行掙脫。
墨畫這門,可凝出六道靈鎖的水牢術,效果又打了折扣。
就這樣,水閻羅邊戰邊逃,身上風刃和冰劍的傷痕,越來越多。
在顧長懷和夏典司的合擊下,水閻羅壓力極大,逃得很艱辛。
而且他也深知,再這樣下去,還沒等逃出島,他就要喪命於此了。
水閻羅一咬牙,周身又幻化出了數道鬼魅水影。
這次的水影,比之前更多,足有七八道。
顧長懷和夏典司放開神識,雙目蘊神,快速地一一甄彆,很快便找到了藏在水影中的,水閻羅的真身。
顧長懷目露鋒芒,羽扇一揮,鸞羽風刃驟起,便想將水閻羅宰了。
恰在此時,一道水影的眼眸,突然變紅,似是浸著血水。
眸中有冤魂掙紮和哀嚎。
死煞之氣蔓延。
“不好!”
顧長懷心中一凜。
血煞瞳術!
竟然在水影步的水影中,摻雜了瞳術!
這個水閻羅,果然狡猾!
若要分辨水影,必須要凝神去看這些幻影。可一旦看了,又必然給了他施展瞳術的時機。
顧長懷連忙側開雙目,避開這雙血瞳。
但倉促之間,餘光還是看到了一點血色,中了一點瞳術。
煞氣入腦,顧長懷的神識,有一陣的恍惚。
不到片刻,他便回過神來,但再看去時,水閻羅又早已逃脫了十餘丈。
墨畫倒不受瞳術的影響,隻是沒什麼用。
他丟了一個水牢術,雖然中了,但意義不大,還是沒能留下泥鰍一樣的水閻羅。
顧長懷轉過頭,搖了一下夏典司的肩膀,皺眉道
“喂,你醒醒……”
夏典司第一次中招,而且顯然對這些血腥的死煞之術,不太適應,所以神識昏沉地久了一點。
顧長懷搖了幾次,她才清醒過來。
夏典司清醒後,目光銳利,也不囉嗦,與顧長懷對視一眼後,兩人又聯手又向水閻羅追去。
墨畫也追了上去。
可剛追了幾步,墨畫就停了下來。
他托著下巴,怔忡片刻,沉思道“我追去做什麼?”
水牢術沒用。
小隕石和禦劍有用,但時機不好把握,而且有顧叔叔和夏姐姐兩個金丹在,也不缺自己這點殺招。
顧叔叔和夏姐姐兩人去追水閻羅,如果能抓住,那就抓住了。
抓不住,自己去了,好像也幫不上太多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