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胭脂舟上鬨事,好大的膽子……”
這金丹修士,一臉漠然,語氣冰冷。
室內刹那安靜,氣氛有些凝重。
便是水閻羅和花如玉,都停了下來,拱手見禮。
“長老。”
癸水門長老?
墨畫心中一跳。
這金丹修士麵容嚴肅,一身水藍色道袍,周身水勁暗藏,還有絲絲鋒銳的劍氣。
此時他一臉肅然,負手而立,很有高手的風範。
看樣子,的確是學了癸水門劍法,得了癸水劍傳承的長老……
“麻煩了……”
墨畫皺眉。
金丹長老的目光在室內的幾人身上徘徊,看向負了傷,仍舊一臉沉穩的歐陽楓,看向心中害怕,但仍目光倔強的花淺淺,最後又落到了墨畫身上,忽然便怔住了。
再然後,他就破功了。
他一臉震驚,再也沒了那副淡定的氣度,手指顫抖地指著墨畫,氣急敗壞道
“是你?!”
在場的人,都有些發愣。
墨畫也是。
“怎麼又是我?”
他皺了皺眉,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金丹,這才驚訝地發現,這個金丹他竟然也認識!
癸水門的謝流!
那個金丹劍修。
當初他抓賊抓贓,跟過江龍到了一個小茶館裡,抓到了金逸才的罪證,然後就被這個金丹境的謝流發現了。
謝流想殺自己,但被顧叔叔製服了。
因為他的劍法好像很菜,根本不是顧叔叔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顧叔叔解決掉了。
所以墨畫對他的印象不深,第一眼才沒認出來。
墨畫默默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是癸水門哪個金丹,原來是顧叔叔的手下敗將,裝得跟高手一樣,還害得我緊張了一下……”
墨畫心裡輕鬆了些。
但金丹境的謝流,卻淡定不了了。他指著墨畫,一臉殺意,咬牙切齒道
“臭小鬼,我記得你,你是太虛門弟子,是道廷司的小走狗,是顧長懷那王八蛋的小跟班,若非你當時以身做餌,設計構陷,我著了顧長懷的道,怎會落到如此田地?”
“如今,我被癸水門除名,替宗門暗中做這種見不得光的臟活,一輩子不能露臉,全都是拜你,還有那姓顧的所賜!”
這番話一出,場間的其他人都有些變色。
道廷司的走狗,顧長懷的跟班?
這小鬼竟還有這些身份?
他在這船上,那豈不意味著……
花如玉和水閻羅相視一眼,臉色微微發白。
歐陽楓和花淺淺,也有些錯愕。
這短短的時間內,墨畫的身份,已經換了幾茬了,一會兒水獄門餘孽,一會兒道廷司走狗。
他哪裡來的這麼多身份……
墨畫卻有些頭疼。
完了,自己“馬甲”都快掉光了。
他哪裡想到,這個胭脂舟上,竟有這麼多熟人,還剛好全湊一起來了。
而不容他多想,謝流已然拔劍,指向墨畫道
“將這小鬼拿下!”
水閻羅和花如玉,此時也深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墨畫的身份,根本沒那麼簡單。
太虛門出身,顧家跟班,道廷司走狗,這樣的人混入了胭脂舟,意味著這艘船,已經漏了大風了!
水閻羅眼睛一紅,揮舞起水刑鞭,向墨畫殺來。
花如玉俏臉含煞,催使著百花靈陣,直刺墨畫的心脈。
謝流也用癸水劍氣,刺向墨畫的天門。
這一交起手來,墨畫頓時就覺得壓力太大了。
兩個築基巔峰,一個金丹聯手,哪怕這個金丹隻能發揮築基巔峰的實力,也完全不是他這個年紀,他這個修為,所能承受的。
謝流再菜,那也是在三品州界,麵對能完全發揮金丹實力的顧叔叔,才顯得菜。
對自己而言,他依舊是個強大的金丹。
而自己這種,劍走偏鋒,擅長隱蔽和身法的靈修,姑且還能周旋幾下。
但楓師兄還有淺淺師姐,他們是正經修士。
不會隱匿術,藏不了身,身法雖不錯,但在謝流等人麵前,又不占優勢,估計不下十來個回合,就會被拿下。
不行!
墨畫被謝流三人聯手,追殺得有些狼狽,好不容易喘了口氣,便立馬高喊道
“住手!”
謝流三人動作稍停。
墨畫一臉嚴肅道“我勸你們,最好適可而止,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了,彆逼我下狠手,不然你們會後悔的!”
謝流三人一怔,而後都被墨畫說笑了。
“就憑你?讓我們後悔?”花如玉譏笑道。
水閻羅陰笑,“自不量力。”
便是那謝流,也露出貓捉耗子般玩味的神情,嗤笑道“好啊,那讓我看看,你到底怎麼讓我們後悔?”
墨畫看了看傷勢嚴重的歐陽楓,又看了看俏臉蒼白的花淺淺,知道差不多到絕境了。
再打下去,不要片刻,楓師兄和淺淺師姐,必然會落到謝流這幾人的手裡。
而自己投鼠忌器,很多手段,也沒辦法施展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雖然時機不太好,顧叔叔還有道廷司的人手也不知在哪裡,但事到如今,也隻能先把桌子掀了,再謀求出路了。
墨畫冷哼一聲,一臉倨傲道
“我隻需一聲令下,便叫你這胭脂舟灰飛煙滅!你們最好都識相些。”
謝流譏諷道“好,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一個築基小鬼怎麼讓我這胭脂舟,灰飛煙滅?”
花如玉也麵帶笑意。
唯有水閻羅,心裡忽而生出一絲不安。
他與另外兩人不同。
謝流也好,花如玉也好,雖然認識墨畫,但沒怎麼跟墨畫交過手。
在謝流眼裡,墨畫隻是一個道廷司的“小走狗”。
在花如玉眼中,墨畫也隻是一個百花穀的“小師妹”。
但水閻羅不同,他在墨畫手裡,不知吃了多少暗虧。
深知墨畫這小鬼,看似尋常,但一身本事古怪得很。
誰也不知他有什麼底牌。
水閻羅沉聲道,“彆大意,這小鬼不簡單,盯死了他,千萬彆給他任何機會。”
謝流和花如玉,見水閻羅對墨畫一個小修士如此警惕,都有些意外,隨即也都收起了輕視之心。
墨畫眉毛一挑。
這個水閻羅,心思真的敏銳,也足夠謹慎,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墨畫輕輕一笑。
水閻羅見墨畫的神情,當即心中一寒,道
“不好。”
他長鞭一甩,劃出一道血色水光,鐵索長鞭宛如毒蛇,直接向墨畫攻來。
墨畫施展逝水步,勉強躲開,還未站定,謝流的癸水劍氣和花如玉的百花靈針也便殺了過來,不給墨畫喘息的機會。
水閻羅也趁機施展水影步,想欺近墨畫的身旁。
可恰在此時,地麵光芒一閃。
數道淡青色光芒,顯化成木牢,擋住了劍氣靈針片刻,也拖住了水閻羅。
“二品木牢陣?什麼時候布下的?”
水閻羅幾人神色微變。
不過這陣法,雖是二品高階陣法,也不可能抵擋得了一個金丹,兩個築基巔峰。
隻是片刻,木牢陣便被破了。
但這片刻拖延,卻給墨畫爭取到了時機,他已經到了歐陽楓和花淺淺身邊,取出一個儲物袋,丟給了歐陽楓。
“楓師兄!”
歐陽楓接過儲物袋,發現裡麵竟是一枚精鐵鑄就的盾牌,而後沒有絲毫猶豫,取出盾牌,架在了地上,擋在了身前,也護住了墨畫和花淺淺。
水閻羅幾人見狀有些不明就裡。
“一個精鐵盾牌,就想擋住自己三人,未免太天真了?”謝流冷笑。
可他話音未落,便聽墨畫輕聲道
“爆!”
言出陣隨。
船外突然亮起了刺眼的光芒,紅色和綠色交織,璀璨繽紛,一道道煙火衝天而起。
謝流三人一愣,而後心中都明白了。
煙火!
這小鬼在放煙火,發信號!
道廷司的人,必然就在附近!
謝流微惱。
他知道,一旦道廷司的人來了,胭脂舟的事,就絕不可能善了了。
之前道廷來查的時候,他就猜到,很可能會有這一天。
但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麼倉促,讓他心裡沒一點準備。
情急之下,謝流也隻能道“抓住這三人做人質,後麵的事再說……”
此時他也不知,道廷司到底來了多少人,又埋伏在了何處。
他隻能做最壞的打算。
若是真的事不可為,那這三人扣在手裡,便是籌碼。
有了籌碼,才有可能有一絲轉機。
花如玉和水閻羅也是這麼想的。
隻是多少知曉一些墨畫稟性的水閻羅,到底多想了一步。
“為什麼要架盾牌?”
“防煙火?”
“不可能……”
“那防的……會是什麼?”
腳底的船艙開始顫抖,水閻羅想起墨畫那句讓你們“灰飛煙滅”的話,瞳孔一縮,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而謝流和花如玉,卻向前了一步。
恰在此時,巨大的轟隆聲猛然響起。
比之前更強烈,更澎湃的陣法氣息傳來。
這次不再是煙火,而是真正的,蘊含強大破壞力的,充斥著殺伐之氣的二品高階離火!
火焰瞬間升騰。
烈焰宛若蛟龍,將整條船吞沒。
而靈舟本身,在構建之時也內刻著不少陣法。
離火陣的爆炸,威力頗大,也連帶著摧毀了靈舟內部的這些陣法,使靈力紊亂,不受控地向四周逸散,互相交錯衝突,更增強了爆炸的威力。
胭脂舟的外圍,被炸得粉碎。
真正鮮紅的火光,衝天而起,向著四周蔓延,在夜空之中,宛如一條火龍。
而胭脂舟本身,是以鐵索連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