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就是這一天。
他倒要看看,這個三番五次,在太虛門內搞風搞雨,喚妖聚魔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是吞魔的異獸。
是邪祟的統領,
還是一個修了魔功,居心叵測,意圖對太虛門圖謀不軌的邪魔宵小?
他已經忍了很久了,這一次,無論是邪魔,還是宵小,都將無所遁形!
長髯老者眼中,金光一閃。
一道經凝滯,結晶,羽化而後破碎,宛如虛無的劍形,在其眼眸之中明滅閃爍。
洞虛境的神識,浩浩蕩蕩,帶著驚人的劍意,自太虛山上席卷而過。
隻是這道劍意,太過深邃,尋常弟子根本毫無察覺。
能察覺到的,僅有洞虛老祖,以及數位天資超凡,神識敏銳的羽化中後期真人。
察覺到這股神識,所有人都有些變色,心中滲出冷汗。
這是神念化劍的神識,本身帶著淩厲無比的劍意,還好隻是簡單一掃而過,若是帶著殺意,如神劍一般席卷太虛山,整座山中的弟子,不知要死傷多少。
“是禁地的……獨孤老祖……”
“發生什麼事了?”
“莫不是……老祖他,道心又有裂痕了?”
“神念不穩了?”
“糟了……”
“此前老祖偶爾也會將神識,自太虛山上掃過,但從不像今日這般,神識如此迅疾,還帶著一股怒意……”
“封住老祖的陣法呢?莫非失效了?壓不住他的邪念了……”
一時間,自羽化之上,太虛門真正的高層,全都憂心忡忡。
正在書閣裡翻閱典籍的太虛掌門也不例外。
但他神色凝重之餘,也有些不解。
獨孤老祖自甘受封,守於劍塚,這麼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近日也無大變故,怎麼會突然放出如此驚人的神識?
一向從容不迫的太虛掌門,此時也不由皺緊了眉頭。
他放下玉簡,衣袖一拂,熄了燈盞,便踏出了書閣,剛要向外走,忽而一怔,轉頭看向了弟子居方向。
若說真有什麼事,那隻有一件,比較特殊的小事……
就是墨畫向他借了那隻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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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畫突然借走異獸,太虛掌門心裡也有點好奇,因此也悄悄放出神識,循著墨畫,進了弟子居,想看看墨畫究竟想做什麼。
後來他便見到,墨畫將異獸帶進了上官家,那個叫“瑜兒”的嫡係小娃子屋裡。
太虛掌門心裡稍稍有些了然。
神獸辟邪。
有一部分神獸血脈的異獸,同樣可辟邪祟。
他將這隻異獸,從家族中帶進太虛門,本也是打著這個主意。
墨畫這孩子,心思聰穎,神識也強,或許也是察覺到了這異獸驅邪辟祟的特性,所以才想借這異獸,來保護上官家那個孩子。
身為弟子,鼓起勇氣向掌門借東西,目的是為了保護他人。
墨畫這孩子,心性的確不錯……
太虛掌門心中釋然,也就不打算再過問此事。
可是此時太虛門內,後山老祖的神念突然出鞘,他下意識間,竟覺得這兩件事,似乎有些關聯。
可細細琢磨後,太虛掌門又搖了搖頭。
他一個築基境的小弟子,到底做出什麼樣驚世駭俗的事,才能招惹到後山的老祖?
更何況,這位可不是一般的老祖……
這位老祖若是出山,整個乾學州界,都要抖上一抖。
神念化劍大成,便是洞虛,也根本沒幾人,敢去接他的劍。
一念及此,太虛掌門心中更是沉重,他催動身法,來到長老居,拜訪了荀老先生。
可他剛踏進門,就發現太虛門內,幾乎所有羽化以上,有頭有臉的高閣長老都在。
眾人互相見了禮,道明了來意。
荀老先生皺了皺眉,便道“你們彆擔心,封印沒問題,師兄他……應該也無大礙,我去後山看看,你們就留在此,不要將事情鬨大。”
“老先生,恐怕……”眾人擔憂。
荀老先生心有不安,但還是擺手道“無妨。”
說完他手指憑空一劃,撕開一道虛空裂縫,自此裂縫,到了後山禁地。
到了禁地,步入劍塚,荀老先生見到了長髯老者,不由神情戒備,端詳著那道孤傲鋒利,但又殘缺如劍,落寞如塚的身影。
片刻後,荀老先生鬆了口氣,放下心來,緩緩開口道
“師兄……”
長髯老者道“你怎麼來了?”
荀老先生無奈“師兄,不是跟你說過了麼,神識不可輕易動用……”
長髯老者目光微沉。
他本想速戰速決,不收斂神念之力,隻需將太虛山一掃,便能窺破那宵小的行跡。
可沒想到,這一掃之下,竟一無所獲。
長髯老者料想,定是那暗中生出“禍亂”的宵小,以某種手段――大概率是某類陣法,隱匿了氣息,遮蔽了神識的感知。
這門陣法,極為巧妙。
他不曾預料,粗略一掃,這才被瞞過了。
但他是洞虛,神念強大,這些手段瞞不過他,隻需放開神識再掃一遍,定能窺出破綻,揪出幕後的黑手。
可就在他想著,再用神識搜查一遍太虛山的時候,就被人找上門來了。
荀老先生苦口婆心勸道
“師兄,你的情況,你自己心裡清楚。你的神魂……經不起一點挫折了。你的神識,也不能再輕易動用了。”
“更何況,你的神念,是修了神念化劍真訣的神念,一旦出了亂子,劍意失控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長髯老者沉默不語。
荀老先生忽而意識到了什麼,皺眉道
“師兄,是不是……宗門裡出了什麼變故?”
以他對這位師兄的了解,若非宗門有變,遇到緊急的情況,他斷然不可能如此武斷地放出神識。
長髯老者目光微凝,本想開口,但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他性情孤傲,脾氣固執,自己的事,向來不喜歡假於他人之手。
更何況這裡麵的貓膩,他自己都還沒弄清楚。
而他這個師弟,滿頭白發,為了宗門,已經足夠操勞了。
長髯老者隻淡淡道“沒什麼……”
而後便閉上眼,一言不發。
荀老先生見狀,有些無奈,但好在師兄沒大礙,劍塚也沒什麼異常。
荀老先生鬆了口氣,又破開虛空,以虛空遁法離去了。
回到長老居,荀老先生便對眾人道“無妨,師兄或許是倦了,一時大意,沒壓住神識,沒什麼大事……”
眾人聞言,全都如釋重負。
“如此甚好……”
“虛驚一場……”
“都散了吧。”荀老先生道。
“那老先生,我們就告辭了。”
太虛掌門行了一禮,而後便和眾人一同離開了。
屋內便隻剩下荀老先生一人了。
荀老先生佇立片刻,目露思索,越想越覺得可疑,這裡麵一定有什麼情況,自己這位師兄在瞞著自己。
但師兄不說,自己必不可能問到。
而且……
荀老先生看了眼書案,桌上堆滿了各類玉簡和文書,和飛劍的傳信。
羅盤也隻推演到一半……
宗門改製後的論道大會,隻有不到一年了,各方暗流湧動,形勢錯綜複雜。
而這次論道大會,很可能事關太虛門的興衰存亡。
事情實在太多了,很多事他根本無暇顧及……
荀老先生深深歎了口氣,重又坐下,埋首在連篇累牘的玉簡訊息中,從這紛繁的因果中,去推演著,那一絲彌足珍貴的生機……
……
而後山禁地中。
荀老先生離去後,長髯老者又睜開了雙眼。
他仍不死心。
他這位師弟,說的都對,但這件事,他也不得不查。
甚至他有一種預感,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若是此時不查清楚,這妖魔因果的真相,再等到下以此,更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但長髯老者心裡也清楚,不能再大規模放出神識了。
不能弄出太大動靜,不能驚擾他人,自己的神念,也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因此他隻極隱秘地,放出一小股神念,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後山向前山開始搜。
隻是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很多。
……
弟子居中,瑜兒的室內。
一無所知的墨畫,正在“大快朵頤”。
萬千妖魔,彙入他的識海,被他一一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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