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仙城百裡外,山林豐茂,溪澗潺潺。
山道之上,一條十餘饒商隊,拉著幾車儲物貨箱,緩緩前校
墨畫坐在商隊的貨車上,腿悠哉悠哉地晃著,一邊看著附近熟悉,但略顯陌生的山景,一邊掛念著父母,還有通仙城的熟人和夥伴,心情激動,又忽然有些近鄉情怯的忐忑。
從三品大離山州界,到通仙城。
這一路山迢路遠,墨畫走走停停,沿途拜訪陣師,尋訪陣法,走了大半年。
如今他已經十五歲。
一品陣師,築基前期修為,十四紋神識,神念質變,凝練如汞。
與離家時相比,墨畫長高了一點。
眉眼也長開了一點,眉眼之中,帶了一絲英氣。
隻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對修士而言,還是太了。
墨畫又築基得早,雖然經曆了許多事,但看上去還像是一個渾如璞玉,真爛漫的孩子。
“墨哥兒,你家大人,還真放心你一個人外出遊曆啊……”
商隊一個老者忍不住問道。
這一路上,他這個問題,至少問了七八遍了。
老者是商隊的老板,走南闖北,販賣一些靈石丹藥,以此謀生。
他姓鄭,目光矍鑠,彆人都喊他鄭老。
通仙城日漸興盛,往來交易的修士、商販也多了些,鄭老這支商隊,就是置辦了一些修道貨物,特意到通仙城售賣的。
隻是沿途遭妖獸襲擊,車上的陣法壞了。
墨畫碰到了,就幫他們修了陣法,都是一些很簡單的陣法,一品四五紋左右,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
但鄭老卻驚訝不已。
這修士,年紀,竟然就能修複五道陣紋的陣法了……
將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為了感激墨畫,鄭老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墨畫一頓,得知墨畫的目的地,也是通仙城的時候,便順路載了墨畫一程。
墨畫一路走累了,便剛好偷個懶,搭了個順風車。
一路蹭吃蹭喝,還有人聊,也不無聊。
反正距離通仙城,已經很近了,耽誤不了幾。
隻是每次鄭老看著墨畫,神色都有些不可思議。
這麼點年紀,陣法賦又這麼好,他家大人,真的就放心,讓他一個人外出遊曆啊……
擱他身上,他可舍不得。
墨畫便輕聲道:“遊曆的時候,是有人一起的,現在回來,就我一個人了……”
這話的時候,墨畫的眼底,藏著一絲落寞。
鄭老點零頭,也沒多問。
崇山峻嶺間,商隊沿著蜿蜒的山路,一步步,走向通仙城。
墨畫抬頭,看著眼前起伏的大黑山脈,和遠處隱藏在山勢和雲霧中,若隱若現的,通仙城的輪廓,默默鬆了口氣。
“無論如何,快到家了……”
自他離家,不過幾年時間。
修士壽元漫長,幾年時間,並不算長,但對墨畫而言,又仿佛過去了很久……
如今,自己終於回家了。
墨畫心中微微酸澀。
又過數日,行了數十裡,墨畫便見到熟人了。
是獵妖師的幾位叔叔。
他們身穿鐵甲,手握樸刀,麵容肅殺,正在全神戒備,追尋著妖獸,剛好就碰到了墨畫所在的這支商隊。
他們正在追殺妖獸途中,鐵甲利刃,身上沾血,一臉殺氣。
商隊其他修士見狀,也都各自戒備,神色緊張。
鄭老也是心中微涼。
他們是第一次到通仙城做買賣,人生地不熟,在大黑山這等荒涼之地,遇到刀上帶血,一臉肅殺的獵妖師,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生怕一言不合,這些獵妖師就殺人越貨……
這種事,他們走南闖北,經常遇到,也經常聽到。
更棘手的是,這些獵妖師,明顯實力極強。
商隊雖請了護衛,但這幾個護衛,不過煉氣後期,不到九層。
對付一般蟊賊還行,對付眼前這種修為深厚、靈器精良和廝殺經驗豐富,而且人手帶血的獵妖師,就明顯相形見絀了。
鄭老心底緊張,但還是竭力賠笑:
“諸位道友,老朽姓鄭,到通仙城,做些本買賣,還望各位,通融通融……”
他心底開始盤算著,到底交多少路費,才能安然無恙過路,又能減少損失保本……
獵妖師們沒有話。
他們在追獵妖獸,輕言少語,是獵妖的規矩。
見他們沒話,鄭老臉上的笑,越來越僵硬。
便在這時,一個獵妖師,偶然一瞥,看到商隊一輛車上,一個眉目如畫的孩子,一臉親切,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神情一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大叫道:
“墨……墨畫?!!”
旁邊的獵妖師,都對他怒目而視。
“乾什麼?一驚一乍的?”
“聲音這麼大,驚動那隻聽風狼怎麼辦?”
“老獵妖師了,怎麼這點規矩不知道?”
“不……是墨畫!”
“什麼墨畫?墨畫也不能……”
這獵妖師話到一半,也愣住了,“墨畫?!”
“你傻了,墨畫不是……”
然後他一轉眼,同樣看到了商隊裡,一臉笑容,真爛漫的墨畫。
墨畫對他們招手,笑道:“趙叔叔,孫叔叔,周叔叔……我回來了!”
眾人儘皆一窒,隨後麵色狂喜。
“沒看錯!”
“真是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