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比你高尚,他主要是沒得選,畢竟被外星人選中了嘛。”
“是我沒誌氣了。”
幻臭作家接著道:“主角一個人當然是逃不出去的,因為外星人電波的影響,主角也沒辦法完全偽裝成正常人,所以隻好尋求一位位同胞的幫助。”
“同胞是指其他精神病人”
“是啊,都是精神病人,其中有明星、有政治家的家屬、有澳門賭博破產實際轉移資產的大亨,外星人挑人都是有講究的。”
“正確的思路。”
“還有偽裝成精神病醫生的外星人。”
“地球人危險了!”顧然坐直身體。
“彆急,地球人狡猾著呢,這個偽裝成醫生的精神病,呸,外星人,也不敢做得太明顯,畢竟好不容易才打入敵人內部。”
“是,這麼關鍵的位置,怎麼也得發恒星一樣大的熱才能退場。”
“她還是一個美女,勾引另外一名男醫生,讓他一起幫助外星人降臨,給病人打藥的時候,使用違規藥物。”
“那必須得是絕色大美女。”顧然提出條件。
“蘇醫生那樣的可以不來兩段病房黃色描寫,至少能多賣好幾千本。”
“可以可以,三段無妨,我身體頂得住。”
“......那樣的也不錯。”幻臭作家的語氣忽然有點癡傻。
顧然看向他,又循著他的目光望向遠處,蘇晴、陳珂、何傾顏從通往食堂的方向走進來——食堂與住房區相連,走食堂可以少淋雨。
大廳內,除了打牌的病人們,護士都朝三人投去目光。
三人也看見顧然。
何傾顏立即朝這裡邁步,卻被蘇晴一把拉了回去,白大褂從肩上滑落,顧然聽見幻臭作家吞咽口水的聲音。
那確實是相當誘人的一幕。
但幻臭作家是有操守的,他回過神,繼續對顧然說:“曆經千辛萬苦,最後,主角出去了。”
乾巴巴的一句,好像大腦養分全部被吸收了,美色果然害人。
顧然抱著手臂,認真想了想:“我覺得結局得改。”
“怎麼改”
“你前麵要把主角寫的,嗯,怎麼說好呢,就是,好像是外星人,又好像是精神病人,慢慢的,讓讀者認為,這就是一個妄想症,沒彆的,可結局,出去的時候,主角忽然召喚了飛船。”
沉默一陣子。
“顧大夫,其實我真的是外星人,這次裝幻臭進來,就是為了救走我們的元帥。”
“誰拔河老頭他總是想去外太空,挺合理的。”
“這是機密。”
“抱歉,我不該問。”顧然說。
幻臭作家讚賞地看著他,然後,他壓低聲音道:
“顧醫生,你是一個可造之材,有做球奸的潛質,你幫我把元帥找出來,救出去,等我們拿下地球,把人類趕到澳大利亞,你就是澳大利亞監獄長。
“男人隨便你殺,女人隨你上,我還能給你申請長生名額,讓你充分享受身為人類的所有樂趣,那三個娘們全是你的。”
顧然說:“小心劉慈欣告你。”
“他麼的!把澳大利亞當監獄,又不是他的創意,他也不過是拾人牙慧、援經據典!英國人早在76年......”
可以聽出他語氣中對劉慈欣先生的嫉妒。
罵了足足三分鐘,話題早已經和《三體》無關,不對,一開始說什麼來著好像不是《三體》。
“還有蔡依林,唱什麼‘我要送你日不落的想念,緊牽著心,把世界走遍’,她知道日不落代表什麼嗎殖民!怎麼她想送誰一場殖民這些唱歌的腦子都有問題!”
“歌詞不是蔡依林寫的吧”顧然也不確定。
“誰寫的”
“不清楚。”
“不管,都他麼腦子有問題。”
顧然沒說話。
過來一會兒,幻臭作家問他:“哎,老顧,你說,蔡依林會寄律師函過來嗎”
“應該,不會,吧。”
“希望律師函上有蔡依林的親筆簽名。”
顧然扭頭看向幻臭作家。
幻臭作家也看著他,兩人對視。
幻臭作家說:“蔡依林的腿,嘿嘻嘻嘻嘻!”
不騙人,那是顧然二十年來見過最猥瑣的笑容,蔡依林要是看見,估計惡心得懶得和他打官司。
和他同一個法庭呼吸,都像是在被猥褻——便是粗鄙到如此地步的笑聲。
“今天!新鮮!改變!再見!”幻臭作家唱得手舞足蹈,“美麗極限,愛漂亮沒有終點!嗷嗚——”
他忽然站起來,脫了病服,赤著瘦骨嶙峋的上身,學色狼嘯月。
“發病了!他發病了!”拔河老頭大喊。
護士們快速圍攏過來。
顧然站起身,抬手阻止護士,然後對幻臭作家鼓掌。
蘇晴、陳珂對視一眼,也沒插手。
何傾顏覺得很有趣,跟著鼓掌,或者說起哄。
幻臭作家繼續唱:“月光放肆在染色的窗邊!
“轉眼魔幻所有視覺!
“再一杯那古老神秘恒河水!
“我鑲在額頭的貓眼!
“揭開了慶典!
“蔡依林!蔡依林!”幻臭作家手往腹部一搭,做著邁克爾傑克遜的標誌性挺胯動作。
蔡依林和邁克爾傑克遜都不會放過他的,真的。
“嗷嗚——”幻臭作家嘯完,吼道,“跟我一起來!”
所有病人:“嗷嗚——”
“蔡依林!蔡依林!”所有人都高呼蔡依林。
這顯然不是第一次集體發病了。
“旋轉!跳躍!我閉著眼!”幻臭作家比劃了一個“伍佰‘所以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的動作。
伍佰加入原告席。
他身體扭得相當有韻律,完全看不出鄉土作家的古板、落後、守舊,猶如迪斯科舞廳最靚的非主流。
大廳已經變成演唱會現場。
王佳佳跟著歌聲打節拍,小聲問身邊的護士姐妹:“蔡依林是誰啊”
護士小姐妹搖頭:“可能是老一輩的歌手吧,跟劉德華一樣。”
幻臭作家忽然停下唱歌,推開人群,咚咚咚衝向牌桌——並不是真的用來打牌,兩步踩著凳子上了桌麵。
“下來下來!”這下顧然不能視而不見了。
陳珂擔憂。
蘇晴抱著手臂,覺得顧某人又有檢討要寫了。
何傾顏興趣盎然,看魔術表演一樣目不轉睛,期待接下來的劇情。
幻臭作家站在桌上,喘著氣,虎視眈眈地看著眾人。
他把手裡的病服往地上一摔,食指指天,唾沫飛濺道:
“你們知道現在房價多少嗎
“一個什麼也沒有的三流小城都要上萬!
“大多數家庭節衣縮食,耗儘幾代人心血隻是為了買一套房子,這樣日子是人過的嗎
“出路何在!
“我!新的救世主!熟讀《我的奮鬥》!要帶領大家......”
《我的奮鬥》
現在不是考慮病情的時候了。
顧然大喊:“快把他拿下!”
男護士們一擁而上。
幻臭作家轉身從牌桌——並不是真的用來打牌——上跳下,一邊跑,一邊唱:
“春暖的花開!帶走冬天的感傷!
“微風吹來浪漫的氣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滿意義!
“我就在此刻突然見到你!
“蔡依林!yesido!”
......
事後,一張寫有【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的標語,貼在原先【拿出傾訴的勇氣——大野裕(精神科醫師,日本認知行動療法先驅者)】的下方。
幻臭作家的戶外集體治療資格被取消,《我的奮鬥》從被褥中搜出來,沒收。
顧然寫一萬字檢討。
魏宏在{靜海大群}裡發言:“兩個星期沒到,快超過我寫檢討的字數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顧然師弟,你是真的高!”
顧然回:“這才哪到哪兒,我準備著作等身(抱拳)。”
蘇晴:點讚
童玲:點讚
江綺:點讚
陳珂:點讚
然後,莊靜:點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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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幻臭,我艸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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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日記》:我今天犯了大錯,自我意識過剩,在治療方案的選擇上,過於理想化。
對不起,幻臭作家。
對不起,莊靜老師,辜負了您的栽培。
對不起,各位護士,給你們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