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後一天,九人準備回國。今天眾人都起得早,一起去寺廟吃了飯團,格格、謝惜雅兩人跟著僧人練習了太鼓。身穿製服的謝惜雅清純美麗,格格扭著小屁股,儘顯少女的活潑。這是顧然對日本最後的記憶,之後便是趕路。先是從酒店退房,然後乘坐小型大巴由京都返回東京,吃完午飯後,又由黑田堇送他們到羽田機場。“再見了。”“這一周辛苦您了。”“雖然您開得很慢,但一點也不暈車,這一點和藤原拓海是一個水平呢。”眾人一一與黑田堇告彆。黑田堇采取了與日本人大不相同的告彆方式——和每一個人都擁抱,麵對顧然也是如此。“保重。”莊靜微微矮身,輕輕抱了一下眼前的小女人。“我還是原來的提議,”嚴寒香則下手很重,“如果你想來海城,海城大學教授職位,免費的教師公寓,我都為你準備好。你想自己開一家診所,與小靜靜競爭,我也能幫你辦妥各種手續;不工作的時候,我們就整天遊泳、喝酒。”“我會認真考慮的。”黑田堇回答。雙方就此告彆。進入候機大廳,在貴賓休息室坐下後,嚴寒香對莊靜說:“小堇這次看起來會真的考慮。”“或許隻是和我們相處一周,在分彆時的情緒波動,過兩天就不會這麼想了。”莊靜道。“我當時抱著她,能嗅到她的精神氣味,她確實猶豫了。”“那最好。”“‘精神氣味’”格格好奇道。“每一位心理醫生都有自己拿手的地方。”嚴寒香隻籠統地解釋一句。莊靜笑道:“比如說小然,他如果認真,能像測謊儀一樣,看穿一個人是否撒謊,這是我多年精心教導的結果,蘇晴都不會。”“真的假的測謊儀”格格震驚了。“靜姨,你哄小孩子吧,”何傾顏說,“真有這麼厲害的東西,我不信你沒教蘇晴。”“這需要很高的天賦,蘇晴我試過,想學會很難,在這點上,小然遠超常人,連我都不如他。”莊靜道。“沒有沒有!”顧然趕緊開口。但他也知道,這是莊靜在為他將來使用【讀心術】背書。像莊靜這樣成就的心理學家,人們什麼都願意相信。就算哪天爆出來,說{靜海}的病人其實都沒好,隻是單純被她催眠,強製恢複成了原樣,眾人也會信的。由她來證明顧然在‘測謊’上的造詣,眾人既容易接受,也不會太關注他。其實【讀心術】不能‘測謊’,兩者是有差彆的。但有時候也是需要不準的,哪個作弊的人敢考滿分“這是真的”何傾顏問蘇晴。蘇晴當然一臉疑惑。因為這個事根本不存在。“或許有吧。”她說。“什麼叫‘或許有吧’”格格追問。“或許在某一次我看來很普通的對話中,我媽媽就對我進行了測試,因為沒通過,所以也沒告訴我有測試——這就是或許有吧。”“你解釋這麼清楚,會讓我以為你生氣了。”格格小心翼翼地說。“我是生氣了,不過不是生伱的氣。”蘇晴看向自己母親。她當然是在開玩笑。格格果然笑起來。“不信的話可以試試。”莊靜卻強製認定‘蘇晴的眼神是不信’。她笑著說:“小然,你展示一下。”顧然當然沒問題,他看向眾人:“誰願意配合”“‘誰是靜姨傳人’之爭,當然是蘇晴來。”何傾顏坐在沙發扶手上,手搭在蘇晴的肩上——這不是親昵,而是類似為了把人推下懸崖,假裝表現出的親近。“晴姐,讓我們見識見識吧!”格格也道。蘇晴拿開何傾顏的手,看了格格一眼,又看向顧然。“好。”她笑著點頭。“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來”“停!”顧然話沒說完,何傾顏便打斷道,“你是考生,哪有考生自己出題的——我來問。”“珂珂,你問。”蘇晴直接道。“小氣。”說著,何傾顏又動手動腳,撫摸蘇晴的細肩。手法很不正經的那種。蘇晴再次將她的手揮開。“那我問了”陳珂笑道。“開始吧。”顧然雙眼認真注視蘇晴。蘇晴下意識想避開他的視線。“嗯——”陳珂沉吟起來。“珂珂姐,問一個勁爆的!”格格慫恿。謝惜雅也好奇地看著。而就在不遠處的角落,棒球帽壓得很低、長發披肩的梁青,也留意著這邊。“第一個問題.”“還有第二個問題”蘇晴問。陳珂笑起來。“一次兩次可能是蒙中的,當然要多試幾次,先來二十次。”何傾顏說。“二十次那是對出題者的考驗了!”陳珂笑道,“就三道題,第一題,蘇晴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喔”格格正是喜歡對男女關係起哄的年紀。蘇晴抿唇笑著注視陳珂,過了一會兒,才回答:“算有吧。”“‘或許有吧’我知道什麼意思,‘算有吧’又是什麼意思”格格調皮道。任何人都知道‘算有吧’——停頓不能少——等於‘有’。“顧然”何傾顏輕挑下巴,示意顧然確認這句是不是真心話。顧然雙手舉過頭頂,緩緩鼓掌。“你一副勝利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何傾顏問。“就是!”格格跟著道,“就算晴姐說的是真的,那個人也不一定是你啊!”那個人當然是顧然。蘇晴說‘算有吧’的時候,心裡想的是:(顧然這個害人精!)“珂珂姐,你問問晴姐,那個人是不是顧然!”格格挨著陳珂坐下,貴賓室的沙發很大,兩人又身材纖細,完全沒問題。蘇晴立即就想阻止,但那等於不打自招。現在不阻止,讓陳珂問,如果顧然真的能識彆謊言,最終知道那個人是不是顧然的,也隻有顧然一個人。被他知道了也無所謂,反正他現在已經一副遭人厭的姿態。“算了吧,不要讓蘇晴為難。”陳珂十分善解人意,“蘇晴,第二個問題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何傾顏嗎”“.”這對於格格來說沒意思,但莊靜、嚴寒香笑了,兩位優雅的婦人笑吟吟地看著這邊。蘇晴不說話。何傾顏說:“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蘇晴,不能耍賴。”莊靜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我什麼都沒答應。”蘇晴說。(絕對不能承認,不然她比顧然還得意。)“何傾顏,你可以鼓掌了。”顧然說。“誒”何傾顏用做作的、怪怪的語氣說,“可是蘇醫生什麼都還沒說呢,人家要親耳聽見她說‘我最好的朋友是何傾顏’嘛”(蘇晴.哈哈哈哈哈哈!表麵嫌棄我,心裡還不是喜歡本小姐喜歡得發瘋!哈哈哈哈哈!!)‘倒也沒到發瘋的程度。’顧然不允許蘇晴喜歡另一個人到發瘋的程度。“顏姐好欠揍。”格格的評語是中肯的。“因為她心裡非常開心啊。”顧然笑道,“估計在想,‘蘇晴表麵嫌棄我,心裡還不是把老娘當最好的朋友!哈哈哈哈!’”“我——”何傾顏瞪向顧然。“我猜中了”顧然問。“我媽不讓我和說臟話的人來往。”何傾顏撇開視線。“這話我說過。”嚴寒香笑著道。蘇晴清雅絕美的臉上也有了笑容,至少不是她一個人難堪了。“這一問大家應該都有答案了,接下來問第三個問題。”陳珂也笑著,“第三問是,蘇晴,你有沒有對何傾顏的提議心動過”“這都是什麼問題.”蘇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是實驗,請你配合。”何傾顏再次將手搭在她肩上。“我媽也命令不了我。”蘇晴又一次把她的手拿走。“靜姨!”何傾顏看向莊靜。“傾顏你也來回答三個問題”莊靜反而笑道,“如果你也回答了,我就讓蘇晴回答這第三個問題。”“珂珂你來”何傾顏轉移矛盾。“我不。”陳珂雙手前推,笑著拒絕。“看來大家已經開始相信我的能力了。”顧然雙手在沙發扶手上一按,二郎腿一蹺。“蹺二郎腿影響男性生殖健康,為了蘇晴和我的幸福,還不快把腿放下來!”說完,何傾顏又迅速道:“如果你聽我的,把二郎腿放下,證明你想同時娶我和蘇晴!”“.”“惜雅,”格格開口,“見過一郎腿嗎,眼前就是。”還是嚴寒香替顧然解圍,她教訓何傾顏道:“整天想些歪門邪道,喜歡的東西要靠實力去爭取——顧然,你把腿放下,二郎腿確實對身體不好。”眾人都笑了。格格甚至故作不懂地問:“生殖健康具體是指什麼啊是撒尿嗎”“應該是和生孩子有關係吧。”謝惜雅說。“和生孩子有什麼關係”格格還要問。“格格你試試”顧然看向她,邀請她測謊,“你來配合我。”“生孩子嗎”謝惜雅驚訝道,粉嫩的嘴唇微張。“達咩!”格格雙手交叉在胸前,眼神堅定。“謝惜雅”顧然又看向高中少女。“我我我不太想生孩子。”“你們兩個逃不掉!你們是病人,我是醫生,我會一直盯著你們!”“色狼醫生。”格格交叉在胸前的手,直接護住了胸。“.”眾人說笑一陣,又拿了些吃的,不久便登上了飛機。這次九個人沒全部買到頭等艙,隻有顧然、陳珂、蘇晴三個人運氣好,進了頭等艙。其餘人隻能去商務艙。蘇晴在,陳珂在,兩人挨著。顧然在2,也就是蘇晴的後麵,陳珂的左後方。似乎飛機比較老舊,沒有**門。剛坐下,說著日語的空乘便走上來自我介紹,一會兒又送來熱毛巾和香檳。不管是空乘,還是日本的跪式服務,都讓人有一種心裡產生暖流的感覺,讓人與她們說話都下意識溫柔了些。心理醫生,尤其是自然療法的心理醫生,都會這一招。蘇晴如果想,一開口就能讓人彷佛泡在溫泉中,覺得她是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最貼心的人。不過她很少用,怕移情,哪怕是對女病人。直的不可能變彎,但女性中其實有為數不少的雙性戀,尤其是在追女明星的女性中,雙性戀的概率更高。而這些人中,又分為兩種。第一種,單純對顏值的愛戀,也就是對美的欣賞;第二種,會想入非非,身體接觸會害羞的。不管哪一種,蘇晴都逃不了——人美身材好。顧然一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一邊拿出提前準備的《跳出**陷阱》。正準備看書,坐在隔壁的乘客,突然對顧然打了一聲招呼。“您好。”顧然看過去,是笑著的大明星梁青,她的五官漂亮又有港味氣質,總讓顧然想起七八十年的港星。當然,也可能是她的穿著和打扮賦予了她這樣的氣質,畢竟哪有明星隻有一種氣質的。今天心情好,就是恤、牛仔短褲的清純元氣;明天心情不好,就是西裝、長裙的成熟女郎;後天有活動,又是高雅且親切的標準女明星。“您好。”顧然也客氣地應了一句。隨後就‘此事是否有必要向格格炫耀’想了兩秒,又繼續看他的書。被梁青看見書名他也無所謂,沒什麼羞恥的,莊靜麵前他什麼書都看,何況一位陌生人。“您好。”梁青再次開口。顧然知道了,對方不是複讀機,就是有事要問。“有事嗎”他問。“不好意思。”梁青微微一笑,不愧是訓練過的,笑得標準且親切,“剛才候機的時候,我有聽見你們的對話,我有件事,心裡一直想不清楚,能不能請老師您幫我看看,看我心裡到底怎麼想的”【讀心術】並不具備這個功能。“我才疏學淺,您要是真的有什麼問題,可以等回去後,來{靜海}找莊靜老師。”顧然說。“不是心理問題,是人生選擇。”“我從不給人提人生意見。”顧然還是拒絕。“不是提意見,隻是想讓您告訴我,我心裡真正的想法,我願意給報酬。”梁青說。顧然猶豫了。“我先聽聽看,不保證能辦到。”他說。“這是當然!”梁青立馬應道。顧然合上《跳出**陷阱》。梁青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書的封麵,然後不動聲色地說:“我現在三十歲。”她沒立馬說完,似乎想讓顧然領會‘女性達到三十歲’這個概念。(這什麼書)(這麼盯著我.長得還怪好看的,比那些男偶像還要好。)“抱歉,”顧然解釋,“測謊的時候,我需要這樣盯著對方看。”“我知道。”梁青之前聽見了。她繼續說下去:“我三十歲,忽然開始喜歡孩子,也想生一個孩子,不是有人催婚,也不是為了男人生孩子,單純是自己想要一個孩子,為自己生一個孩子。“但生孩子這件事,對女明星影響很大,不但有數月幾乎無法工作,還可能因為有了孩子而流失粉絲。”說這句話的時候,梁青很認真,沒有心口不一,顧然也就沒聽見她的心聲。“所以您的問題是,自己願不願意為了生孩子而犧牲事業”顧然向她確認。“是的。”梁青點頭。“那好,請您試著對我說‘我願意為了生孩子而犧牲事業’。”顧然道。“我願意為了生孩子而犧牲事業。”梁青說。很認真,沒有心聲。“再說一遍,我需要觀察你說這句話時,身體的全部細節。”“我願意為了生孩子而犧牲事業。”“請繼續,直到我喊停為止。”顧然道。“我願意為了生孩子而犧牲事業、我願意為了生孩子而犧牲事業.”梁青沒有不耐煩,而是一遍遍重複著。漸漸的,她無法再全神貫注地說這句話,開始走神。走神時想的自然是生孩子——(偷偷代孕可以嗎那是犯法的,被暴出來全完了。)(要和宋文生孩子嗎但他一直四處留情,生了他的孩子,我可能會恨屋及烏,沒那麼喜歡自己的孩子。)(還是暫時不生了,再努力幾年吧,三十五歲也來得及)(三十五歲生孩子,恢複起來很難,還是三十二歲,再等兩年)(眼前這個人長得倒是挺不錯,和他生下來的孩子一定很好看我在想些什麼)(還沒好嗎他真的靠譜嗎)“當然靠譜。”顧然笑道,同時也從‘認真注視’變成‘普通注視’。顧然突然說話,讓梁青都沒反應過來,她剛才陷入自我思考中,陷得很深。“我沒那個意思!”梁青忙道,“您彆誤會。”顧然抬手,示意這不要緊。他沉吟道:“從你的表情以及身體語言中,我能看出你的糾結。”“嗯。”“生孩子後身體恢複的問題。”“對的。”“和誰生孩子。”“是的!”梁青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身體恢複’每個孕婦都擔心,被說中了完全不算什麼,但‘和誰生孩子’,幾乎說到她心裡去了。“說句實話,”顧然道,“我看不出你是否撒謊,因為生孩子、不生孩子,對你來說都是實話,也都是謊言。”“是啊。”梁青沒有因為他沒看出來而氣餒,反而因為他的理解而感到輕鬆。“你似乎沒有想好和誰生,所以偏向再等兩年。”顧然道。“我是有這麼想過!老師,您說的太準了!”梁青驚喜地望著顧然。這比測謊還令人驚奇,簡直就是‘讀心’!“老師,我應該怎麼做”梁青這次很真誠地請教。“我隻能告訴你我看見的,但不會提任何意見。”顧然道,“好了,我們說說報酬的事。”“沒問題,我們加一下微信。”梁青有小心思,不然給報酬不用這麼麻煩。“也不用微信微信也行。”顧然說。兩人加完微信。顧然說:“聯係方式就是我想要的報酬,錢什麼您千萬彆給我,{靜海}不允許醫生在外麵接私活,不然起步罰款,開除封頂。”“好的,沒問題。”梁青笑道。如果這時候顧然‘認真注視’她,就會發現她在想:(隻為了聯係方式,他喜歡我)顧然心裡正得意,待會兒可以向格格炫耀了。這可是她的偶像的聯係方式。如果格格求他,他也不是可以將梁青發的朋友圈截圖給她——這是不是不太好顧然就是在這麼快樂的情緒中,重新翻開《跳出**陷阱》。————《私人日記》:八月三十一日,晴,京都-東京-海城靜姨向眾人透露我能‘測謊’,讓我能放心使用【讀心術】。另外,重大號召——蘇晴她喜歡我。嘿嘿嘿隻是時間問題了吧,恩,是的。在飛機偶遇了格格喜歡的女明星,畢竟是公眾人物,比一般人更看重**,所以關於這位女明星的事情就不寫了,反正也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我就是害人精!........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