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合口嗎?有喜歡的菜可以告訴主管護士。”
“.”
顧然在查房記錄上寫下問題,又在問題後寫上答案:想吃空心菜。
正要結束查房時,鼠姐忽然主動問了一個問題。
“.”
“她說什麼?”何傾顏忍不住問。
“為什麼我能聽見她的說話聲。”顧然一邊重複,一邊思考答案。
重複完,他也想好了。
“人麵對恐懼的時候,比如說害怕鬼的人,一般會有兩種選擇,封閉自己、豎起耳朵,我是後一種。”顧然回答。
鼠姐沒說話。
顧然等待自己的聲音傳到她耳朵裡。
他轉身示意蘇晴她們繼續查房,他留下來。
蘇晴輕輕點頭之後,帶著陳珂、何傾顏走了。
從上周五開始,從0調到0當主管護士的王佳佳,連忙關上門,然後給顧然拿了一張凳子。
“謝謝。”顧然輕聲說。
“不客氣~”王護士也低聲回答,臉上的笑容可愛。
鼠姐的眼神重新有了光。
顧然繼續道:“雖說唯物主義占據上風,但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尤其是人本身,唯心主義也有一席之地,簡單來說就是——人偶爾會被自己過度的想法過度支配。”
稍作停頓,他繼續道:“你聽見腳步聲是,我能聽見你說話也是。”
“不是幻聽,真的有腳步聲,而且越來也近。”鼠姐小心地四處張望,彷佛腳步會循著她的聲音找過來。
顧然沒有否認‘幻聽’,也沒有承認。
他好奇道:“胡小姐,你覺得腳步聲靠近,會對你做什麼?”
“不知道,我很害怕,說不定會殺了我。”
“如果我們的護士二十四小時輪班不睡覺地保護你,它還能殺掉你嗎?”
鼠姐想了片刻,回答:“應該不能。”
“這麼說,腳步聲其實不怎麼厲害?”顧然試探道,“那如果,胡小姐你自己鼓起勇氣.”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鼠姐全身顫抖,像是忽然被塞進又小又黑又冷的冰箱。
王佳佳摟住她的肩。
“什麼不可能?靠你保護自己不可能,還是你鼓起勇氣不可能?”顧然追問。
鼠姐雙手捂住耳朵,全身觸電似的顫抖,之前還紅潤的嘴唇迅速發白。
“顧醫生。”王佳佳擔憂道。
“我們一起攙她去外麵人多的地方。”顧然說。
“嗯!”王佳佳點頭。
兩人攙扶著鼠姐去了護士站,護士站正好開會,近二十位護士在裡麵。
“怎麼了?”護士長問。
“不用擔心,很快就好。”顧然扶著鼠姐在悠哉小姐讓出來的椅子上坐下。
“大家,麻煩熱鬨起來,這對病人有好處。”顧然說。
“熱鬨起來?”一位晚班護士迷茫地問。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顧然下意識唱起國歌,根本沒經過思考。
護士們也遲疑地跟著唱起來。
一邊唱,眾人一邊你看我,我看你,隻有顧然唱得最專注,其餘像是他的和聲。
不一會兒,蜷縮在椅子上的鼠姐身體緩緩打開。
國歌唱完,顧然又唱:“他們說,要帶著光,馴服每一頭怪獸;他們說,要縫好你的傷,沒有人愛小醜。”
這次護士們唱得比顧然還開心,眼神也不再是看向彼此,而是看向鼠姐。
護士站外,站著查完房的蘇晴、何傾顏、陳珂。
“他們在做什麼?”陳珂笑道。
“這不一眼就能看出來嗎?開party啊。”何傾顏在胡扯。
蘇晴看著鼠姐,又看向顧然,平靜沒有表情的臉,在某一刻忽然笑了下。
“.”鼠姐說。
“你說什麼?”顧然大聲問。
“.”
“聽不清,大聲點,你說什麼?”
“.”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顧然一邊唱,一邊把耳朵湊上去。
“彆唱啦!!”鼠姐大聲喊。
“收!”顧然高舉的手一握。
護士站瞬間鴉雀無聲。
不,唱得儘興的悠哉姐還哼了兩句:“愛你破爛的衣裳,卻敢堵命運”
王佳佳拉了她一下,像是把手機音量的最後一格也拉到底。
“吃飯。”顧然往外走。
“不說點什麼嗎?”護士長問。
“病人才來沒幾天,慢慢來,知道唱歌能在她發病的時候幫到她,已經滿足了。”
“顧醫生,你怎麼知道唱歌對她有幫助?”王佳佳好奇,“這兩天胡小姐發病,我們開空調、加被子、曬太陽,都沒用。”
“我小時候一個人走夜路,害怕的時候也會唱歌。”
顧然走出護士站,正要向領導邀功,領導卻打量他說:“讓你查房,你讓病人發病?”
“.河裡有什麼,總要抽乾水才知道,有時候讓病人發病,也是一種治療手段。”
“狡辯。”何傾顏說。
“李笑野的畫,你畫好了嗎?”顧然問。
“轉移話題。”何傾顏又哼了一聲,“昨天、前天是禮拜天,我為什麼要工作?今天才開始畫。”
“陳珂,今天要麻煩你催眠胡茜,問問她到底是誰的腳步聲,我總覺得她知道這是誰的腳步聲,但靠問,很難問出來。”顧然說。
“我終於能派上用處了!”陳珂一反常態地微微激動起來,展現出二十一歲女孩的青春感。
另外三人都笑了。
“對了,”蘇晴想起一件事,“阿秋上師有事找你。”
“又讓我戒色?”
“不是。”蘇晴回答。
“他說今晚又有一場法會。”何傾顏笑吟吟道。
————
《私人日記》:九月十五日,晴,周一,上班
開車去{靜海},偶爾從專注中回過神,不經意間以為自己開的還是藍色寶馬,也對副駕駛的靜姨有一種陌生感。
以陌生的感覺看她,發現她真的很年輕,很漂亮,和我走在一起,任何人都會覺得我們兩個是同輩。
昨天被何傾顏算計,今天被格格、謝惜雅算計,明天不會輪到陳珂吧?
我有點怕陳珂.
但無論什麼,都改變不了我愛蘇晴的心,堅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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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日記》:
阿秋上師說,今晚又有一場法會,上次法會我學會了【大魔法】。
精神病人的話不能當真。
胡茜說話小聲,目前來看,應該是在隱藏自己,但隱藏沒用,除非能騙過自己的心。
可隱藏到能騙過自己的心,那恐怕又是另外一種病。
(莊靜批語:仔細留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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