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見狀,心亂如麻,言語間滿是焦急與無措。
“那……沈青青醫毒雙絕,血又可解百毒,咱們南兒可不行。萬一……南兒嫁過去,治不好世子,那豈不……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啊?”
沈懷安瞪著她,眼中滿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怨懟。
“昨日老夫一再暗示你稍安勿躁,你倒好,跟著孩子一起胡鬨。如今知道心焦了?”
顧氏淚眼婆娑,風韻中帶著幾分淒楚。
“老爺,妾身終究眼皮子淺,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你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咱們南兒往火坑裡跳哇!”
沈懷安冷冷一笑,“這火坑,是她自己哭著喊著要往裡跳的!”
沈南枝聞言,絕望之下竟想以死明誌。
她眸光一閃,猛地朝一旁的牆壁徑直衝去,口中還不忘哭喊,“女兒死也不嫁!”
顧氏眼疾手快,拚命上前將已然崩潰的沈南枝緊緊攬入懷中,母女倆頓時哭作一團。
沈懷安被這雞飛狗跳的一幕弄得愈發煩心,乾脆躲進書房,眼不見為淨。
連續幾日,侯府求親的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沈家每一個人心上。
沈懷安更是夜不能寐,額間的白發似乎一夜之間又添了幾分。
他苦苦思索,隻盼能找到一個既能退了喜帖,又不傷兩家和氣的萬全之策。
然而,對策還沒想到,管家一聲急促的通報直接讓他傻了眼。
“老爺,侯府又有人上門了!”
雖萬般不願,沈懷安還是疾步出門相迎。
晨光初破,街道兩旁,輕紗似的霧氣尚未完全散去,一抹淡青如水的身影自薄霧中悠然走來。身姿雖略顯單薄,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貴氣,引得四周早起的百姓紛紛側目。
沈懷安一眼便認出了那身影。
竟是忠信侯府唯一的嫡子——世子宋文璟!
沈懷安目光一凝,心中驚濤駭浪,麵上瞬間堆起笑意。
“世子親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呀!”
宋文璟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舉手投足間儘顯謙遜。
“沈伯父過譽了。文璟早就有心探望,奈何大病初愈,力不從心。如今大好,自然當親自登門。”
言罷,他身後訓練有素的侍從們迅速上前,手中各式精美禮盒猶如繁星點點,瞬間點亮了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顧氏見狀,臉上笑靨如花,熱情地引著貴客進門。
賓主落座,沈懷安眼神微動,不動聲色地在宋文璟身上流轉,細細打量。
隻見對方麵色雖略顯蒼白,但一雙眸子卻明亮有神,絲毫不見病弱之態。
沈懷安與顧氏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頃刻間,正堂之內連空氣都仿佛沾上了喜氣。
宋文璟假裝不察,輕抿一口茶,緩緩開口。
“今日造訪,一則是探望沈伯父;二則也是想借此機會,親自向南枝姑娘表達我的一番心意。”
侯府世子說得情真意切,顧氏眼角的細紋都染上了歡愉。
沈懷安在一旁,也眉頭舒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躲在閨房中的沈南枝聽聞世子親臨的消息,心頭早已小鹿亂撞,隱秘的期待如春草般瘋長,再也按捺不住。
她以為,她那晚了整整一年的福氣總算是臨門了。
殊不知,禍福相依,有時候,“福”才是最大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