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花雖然名義上還保留著一個迷惑敵人視線的作用,但從實戰效果來看,真正的廝殺很明顯更比得是簡潔高效的技術,這樣的招數難免會顯得有些花哨與累贅。劉啟雖然會用它來練習手腕的靈活程度,但平日一般不會把它加入劍招的訓練中。
——可它真的很帥。
他抬眼朝一旁望去,矜持地等待著對方的評價。
不論是單純欣賞最後劍花的美觀與藝術性,又或者是有些根底能看出太子劍術的不凡,甚至哪怕是單純食色性也盯著他看半天——劉啟很自信自己絕對每點都相當優秀。
就是不知道王娡是偏向欣賞哪點的,她會更喜歡什麼樣子的?
……可王娡沒看著他。
她就站在院牆下的陰涼裡,單手掩著半張臉,微微垂落著視線。
在陰影裡,她烏黑的發顯得泛著幽幽的光澤,她素白的膚襯得愈發得白皙。劉啟一眼望過去,她的輪廓在黑暗的對比下更顯得清晰。
劉啟抿了抿唇,不太確定自己心頭瞬間湧起的太多情緒到底如何可以抽絲剝繭分辨清楚。他收劍入鞘,緩緩步行向王娡的方向。
在他的距離臨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她好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他的接近,倏忽從某種迷幻接近夢境的狀態中掙脫出來,仰麵看他。
“娡兒?”
劉啟眨了眨眼:“是太累了……還困嗎?真的不需要再歇息會嗎?”
他走近了才發覺,王娡膚色的那種白很明顯失了些許血色,透著一種虛弱。
“——不用。就是日頭有點大,妾先前曬得有些頭暈。”
王娡對著他盈盈一笑。她的笑裡有著溫柔與甜美。
“多謝殿下關心。”
“殿下的劍術技藝,確實過人絕遠,非常人所能及。”
她這番誇獎真心誠意。
劉啟的劍法顯然兼濟了禮儀性與實用性,既輕靈瀟灑相當美觀、很符合劍術在這個時代開始朝著一種身份地位象征演化的趨勢,又不乏真正的殺傷力。他每次揮劍的力度與態度都絕不是可以用花架子、甚至強身健體就能簡單概括的。
王娡上輩子在大學圍觀過武備研究協會的社團活動,其中就包括了短兵訓練。
兩相對比下,說的並不需要誇張,劉啟的劍,應該是真的能做到迅比彗星襲月、烈似白虹貫日,出劍有如倉鷹擊於殿上。
他是真的能用劍術殺人的那種人。
“殿下出了這麼多汗,還是趕快去沐浴換洗一下吧。雖然天氣並不冷,但也不排除寒氣入體的可能。”
王娡貼心地建議著。
並不是多汗體質·雖然真的很熱但是絕對沒出汗多到能被評價為“出了這麼多汗”·衣服都沒濕的劉啟:?
錯覺嗎?
怎麼感覺好像被嫌棄了?
但這好像也是在關心他的話?
劉啟一邊被她帶著往內室走,一邊突然被這完全不在預料之中的反應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盯著她那送他到了地方就轉身平靜告退離開的身影,默默解開了自己的衣帶。
周圍的宮人在安置好一切之後,也都熟練自然地離開,將安靜的內室此刻隻留給劉啟一人。
太子殿下儘管從小嬌生慣養,除了因為親爹登基、跟著從代地趕到長安很是顛簸過一陣外,從沒吃過什麼苦頭,但自理能力意外相當的出色。
熟悉太子的宮人都知道,劉啟其實是一個不太喜歡身邊有內宦宮人跟著伺候的性子。
他喜歡安靜,喜歡一個人待著,好思考些什麼。
太子將自己埋進浴桶裡。
“……奇怪。”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
“她不是喜歡這樣的嗎?”
“怎麼反應變了?”
“我明明沒做錯啊。”
他頓了頓,又思考了一番自己這兩天的所作所為。
“——本來不是要成功了嗎?怎麼突然一下子冷下來了。”
琢磨了一下她態度轉變的時間,他的眼睛裡閃著明亮的好奇、和躍躍欲試的興奮。
“她今天想到什麼了——?”
未來的孝景皇帝眉眼上挑,唇角勾起一個莫名危險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