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蘇逸分明看到,隨著老婆婆腦袋晃動,幾條蛆蟲從她的眼睛裡掉了出來,老婆婆的眼珠子也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
那個小姑娘,同樣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懷裡抱著那個紅色的皮球。
當然,如果能忽略那個皮球上時不時凸起的人臉,以及似有若無的慘叫聲,倒是一幅和諧美好的畫麵。
至於那個醫生,除了衣服上不斷有鮮血流下以外,也安靜得如同一尊雕塑。
所以,除了這些小小的瑕疵外,基本一切正常,不是嗎?
44路公交車要去哪兒,蘇逸不知道。
他隻知道,外麵愈來愈黑暗寂靜,亦愈來愈詭異可怕,唯有44路公交車上微弱的燈光和發動機的轟鳴聲,顯得清晰刺耳。
在蘇逸有限的視野中,偶爾能看到路邊光禿禿的墳塋,墳塋前卻插著燃燒的紅燭;
偶爾能看到一座野廟,孤零零地矗立在遠處的山崗上,廟中漆黑一片,卻隱約有誦經聲傳出;
偶爾能看到一座荒涼破敗的村莊,煢煢孑立,村莊中,有人影綽約,走來走去;
偶爾有巨大的黑影,在靜謐的叢林中匍匐蠕動,若隱若現;
偶爾有白色的紙燈籠,在漆黑的空中飄來蕩去,暈染開清寒的微光;
偶爾有猩紅的眼睛,懸掛在夜空中,死死盯著行駛的公交車,貪婪而殘忍;
……
這一切都讓蘇逸毛骨悚然。
他很確信,他們可能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
當然,除了毛骨悚然外,蘇逸隱隱也有一絲期待。
期待看到那些光怪陸離的詭異,期待看到這個波瀾壯闊的世界。
“嘎吱……”
這時,公交車又停了下來,等公交車停下之後,那名醫生起身,向車外走去。
隨著醫生起身、下車,那些滴落在地上的鮮血,竟然詭異地重新流淌回衣服上,沒在車廂裡留下一絲血跡、臟汙,主打一個乾淨整潔、講究衛生。
醫生下車後,又有四個人上了車。
其中,一人全身裹著繃帶,不辨男女,繃帶上有縷縷膿血滲出,腥臭難聞;
一個女子,身穿紅色的嫁衣,戴著紅蓋頭,穿著紅繡鞋,看上去頗為喜慶;
一個中年男子,男子滿臉焦黑,如被燒焦了一般,眼眸腥紅,麵容猙獰可怖;
一個老人,老人衣著破爛,提著編織袋,編織袋鼓鼓漲漲,不知裝著些什麼東西。
這四個人上車後,就各自找地方坐了下來,其中身穿嫁衣的女子和提著編織袋的老人,來到後麵,在蘇逸他們旁邊坐了下來。
片刻後,公交車再次啟動,向前行去。
不知公交車行駛到了什麼地方,變得有些顛簸,而那個老婆婆的眼珠子,終於經受不住顛簸晃動,掉了下來,咕嚕嚕滾到了中山裝老者的腳下。
“大哥,不好意思,我眼睛掉了,你能幫我撿起來嗎?”
老婆婆抬起頭,一雙空洞的雙眼,看著坐在前方的中山裝老者,求助道。
“好!”
中山裝老者溫和一笑,彎腰就將腳下的眼珠子撿了起來,從容不迫地遞給老婆婆,一點兒也沒有因為那是眼珠子而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