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老人發須皆白,眉頭緊皺形成‘川’字,情緒稍一浮動,胸廓就劇烈起伏。
季爺爺是真的老了。
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秦渺有些難過,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季爺爺……”
聽見她的聲音,季震霆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朝她和藹一笑:“渺渺來了,彆哭,爺爺身體沒什麼大礙。”
秦渺:“都什麼時候了,您竟然還笑得出來!”
她進屋往病床旁一坐,看著屋內七八個季家人,神色很不善:“季爺爺都病了!你們有什麼話不能等他康複後再說?是公司明天就要倒閉了嗎?圍在這裡像麻雀群一樣,季爺爺怎麼才能好?!”
秦渺一番指責,沒給任何人留麵子。
作為未來婆婆,萬詩慧哪能允許未來兒媳這麼下她麵子?立刻就要發作,結果老爺子一個眼神,她就又不得不保持安靜,隻能在心底憤恨不平。
真不知秦渺給老爺子下了什麼迷魂藥!
也就老爺子拿她當個寶!
季家六個孫子孫女加起來也沒秦渺一人受寵。
老爺子當真是瞎了眼,放著自家的孫輩不疼,反倒去疼一個外人!
秦渺:“季爺爺,讓他們走吧,吵得我頭疼。”
季震霆樂嗬嗬地笑著趕人:“聽見渺渺說的了嗎?除了季澤一家三口留下,我還有話說,其餘人都走。彆說我還沒死,遺囑內容沒你們插手的份,就算我死了,後麵也會有律師聯係你們宣讀遺囑,現在圍著我也沒用。”
季大伯臉上有些掛不住:“爸,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季震霆斜眼看他:“趁你老子心情好趕緊聽話,不然遺囑上就沒你名兒了,誰不聽話我劃誰名兒。”
季大伯:“……”
季家其他人:“……”
很快,擁擠的病房重新變得寬敞。
季震霆無奈:“阿肆,阿嬌,讓你們看笑話了,我這些兒輩孫輩,沒一個比得上你們。”
裴至嬌暗地裡扭了一把秦肆腰間肉。
秦肆立刻開口:“季叔哪裡的話,誰家沒有件煩心事了,何況,季家哥嫂們也是因為太擔心您,才會出現在這裡。”
季震霆卻不是糊塗人:“他們心裡的小九九,我再清楚不過,一個兩個的,都生怕來慢一步吃了虧,小家子心思。”
說到這兒,季震霆心裡也忍不住荒涼。
年輕時他中了筆獎金龐大的彩票,後來以此進軍房地產又掙了一筆,趕上風口成立了家地產公司。
外麵人都奉承他是地產大亨,聽得多了,他也曾誌得意滿。
但現在一看,自家仍舊沒跳脫暴發戶行列。
遇上事了沒一個能擔事,到頭來一個兩個的,都隻惦記他兜裡還有幾分錢。
也怪他年輕時隻顧著做生意,忽略了子女的教育。
才導致眼下的富貴就如空中樓閣一般,等他死了,遲早會散。
秦渺倒了杯水:“說了這麼多話,季爺爺口渴了吧?”
季震霆笑眯眯地接過:“還是渺渺有孝心,不像有些人,打著看病的名義在這坐了大半個小時,也沒給病人倒上一口水。”
季澤:“……”
萬詩慧:“……”
季嶼川:“……”
季澤悻悻然地辯解:“爸,你也沒說你口渴了啊。”
直到季震霆一口氣將溫水喝完,秦渺緊繃的心神才緩緩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