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緩緩浸染了天空。
顧君澤靜坐在書桌前,身姿挺拔,案上燭光搖曳,映照著他清俊的麵容,使其更添幾分深邃。
影青匆匆步入書房,行至書桌前,單膝跪地,“世子爺,查到了。”
“墨汁與熏香的氣味融合之後,確有蹊蹺,經仔細查驗,此毒極為隱蔽,平日裡單獨接觸墨汁或熏香皆不會察覺。”
“二者氣息在體內交彙,便會產生一種慢性毒素,致使腿肌麻痹無力,長此以往,氣血耗儘,性命堪憂。屬下也探尋是否有解毒之法,可目前尚未有結果。”
顧君澤微微抬眸,目光中閃過一絲冷峻,卻又迅速恢複平靜,放在桌案上的手指,輕輕敲擊。
他寫字時向來不喜有人在旁伺候。
下毒之人心思還真是細膩,對他觀察入微啊,竟想出這種隱蔽的法子。
若不是楚若涵,他恐怕到死都察覺不到。
隻是她一個內宅女子,從何得知的?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可查到是何人所為?”
影青頭更低了些,語氣中帶著些許懊惱:“屬下慚愧,目前尚未能查出幕後主使。那墨汁與熏香來源異常,似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腳,才混入府中。”
顧君澤微微點頭:“有勞你了,此事需儘快查個水落石出,一切照舊,斷不可打草驚蛇。”
“是。”影青領命退下後,顧君澤獨自坐在書房中,陷入沉思。
他雖是娘胎裡帶的弱症,可幼時也是能跑能跳,娘親為了讓他增強體魄,還給他請了武師傅。
娘親去世時,他在靈堂裡跪了一夜,之後便再也站不起來了。
能對他下此毒手的隻有那個人,可他的心裡對此還是抱有疑慮?
當時那個女人還沒有進門,闔府上下都是安陽長公主從宮裡帶出來的人,她是怎麼把手伸進來,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他下了毒?
還有此毒十分隱秘,她又是從何處弄來的?
尋常的大夫也就罷了,可這些年,竟連宮裡的太醫都察覺不出來,還是說………
腿上的麻痹感時不時傳來,讓他如芒在背,在這深宅大院之中,陰謀詭計防不勝防,但他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楚若寒剛要安寢,顧君澤就來了,她匆忙穿上衣服,心中已有幾分預感他所為何事。
顧君澤凝視著她,目光中帶著審視,開口問道:“墨汁與熏香有毒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看來顧君澤已經查清楚了。
楚若涵早就想好了說辭,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楚家雖是商賈之家,但在這京中,各行各業皆有涉足。各世家所需物資采買,大多都與楚家有所關聯。”
“也是偶然間,察覺此事有蹊蹺,這種世家秘辛,本於我無關,可誰讓陰差陽錯你我成了夫妻。”
楚若涵直視著顧君澤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的神情顯得真誠而坦然。
顧君澤微微眯眼,那眼神似是在說,這套說辭,拿他當小孩子哄呢。
楚若涵深知,僅憑這兩句話糊弄不了顧君澤,她蓮步輕移,屈膝行了一禮。
“我既嫁你為妻,自是與你夫妻一體,榮辱與共。這世道女子處世艱難,我所求的,無非是一方安穩的容身之所。”
“而如今夫君便是我的依靠,”楚若涵的眼睛裡多了幾分堅定,“若夫君相信,妾身一定會守好鴻蒙院,一個蒼蠅也彆想飛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