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夏侯月在外麵敬了幾杯酒後,留下顧大娘在院中陪酒,返回了屋內。
“月娘,可還好?”夏侯月叔母待她落座後關心道。
“叔母,月兒還可以。”
自己是有些微醉,但也不可輕易在人前表現出來,免得墮了夏侯家的門楣。
“雖是幾杯水酒,但月娘還是吃些東西,稍稍歇息為好。”其叔母繼續關心道。
“多謝叔母憐愛,月兒省得。”
夏侯叔母看著夏侯月眉眼中的一絲倔強,微微搖了搖頭,這孩子在父母過世之後,不再是以前那般天真無憂的小女孩,現在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了。
“小女子多謝諸位親朋今日能光臨寒舍,請。”
屋內眾人見夏侯月端起酒杯,皆回敬道:“請。”
眾人一放下酒杯,就見那古姓男子對秦先生和他下首的王姓男子說道:“秦公,王兄,時間可過得真快啊,不想月娘都已至二九年華了,猶記得在廣漢之時,吾等幾人休憩歡飲、談古論今,真是好不愜意啊!”
“是啊,記得有一次,夏侯太守和古兄、我三人帶上備好的酒膳到秦公府第拜訪,誰知秦公那時臥病在床,我等隻好進入秦公居舍擺開宴席,方能順利宴談。”王姓男子也感慨道。
“不錯,那次夏侯太守還問道我益州士人與徐州相比如何,秦公縱論古今、評比賢才,可是給蜀中士人揚了好大一場名聲。”古姓男子回應道。
楊清自顧自地吃菜,聽得古王二人追思過去,這才得知夏侯娘子的父親竟然仕至太守,且這四人關係如此之好,隻是不知為何隻此二人在說話,秦先生卻隻顧微笑飲酒,不做回應。
他哪裡知道秦先生當年其實是多少有些看不起夏侯月他父親的,隻是迫於夏侯太守極力邀請,甚至為了讓秦先生願意在其屬下出仕,不顧二人本是同輩論交,以仲父稱呼他,這才使得秦先生同意任廣漢郡師友祭酒。說起來,二人其實在誌趣上並不相近,隻是現在人已故去,而當年夏侯太守畢竟對秦先生禮遇甚隆,因此他現在對其人還是頗為懷念的,這幾年秦先生也是明裡暗裡地在看顧著夏侯月。
古王二人還在一邊飲酒、一邊追憶過去,中間惹得夏侯月都暗暗紅了眼,可是楊清越聽到後麵怎麼感覺這二人懷念夏侯太守的意味不見多少,反而愈來愈變成了對秦先生的吹捧,到後來趙坊正與那位夏侯叔母也加進來附和了幾句讚美之語。
雖然這位秦先生坐在最尊貴的席位,但是你們用得著這樣嗎,畢竟人家夏侯娘子才是今天的主角,好不好?
楊清搖了搖頭,不顧眾人的心思,隻是對秦先生的身份變得好奇起來。畢竟從古王二人的吹捧之詞中得知這位秦先生可不是一般的文士,可以稱得上是蜀中名士,甚至其人還與諸葛丞相有著不小的交情。就算刨去二人的溢美之詞,這位秦先生來頭也是不小,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楊清自問對三國的曆史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特彆是對諸葛亮的生平最為熟悉,怎麼卻想不起來諸葛亮有什麼秦姓好友。這種謎語當麵卻猜不出來的感覺令楊清頗為難受,愈加想知道秦先生的身份了。楊清按下心中的猜想,繼續豎著耳朵聽著眾人的談話。
這時王姓男子走出座位來到廳中,大聲說道:“諸位,今日適逢月娘的生辰,又有秦公這位當世名儒在此,我等何不作賀詩以相比,一則為月娘生辰賀,二則以助雅興,三則今日也有小兒等幾位年輕人在此,正好讓秦公考校這些晚輩一番。不知秦公、月娘與諸位意下如何?”
夏侯月道:“今日酒宴本當有歌舞在此助興,隻因家中拮據,故未有此舉,實在是失禮之極。王叔父有此提議,月兒深表同意,隻是不知秦伯父與諸位之意?”
秦先生抿了一口酒,道:“自無不可。”
此言傳遍賓客,人人叫好,尤其是身份寒微的鄰人們更是期待,作詩助興這種達官顯貴、文人雅士們飲宴時才會有的事,他們今日能看到自是興奮不已。
楊清默默地吃著菜肴,未發一言,他很難受,本來以為能早點吃完回家,好生休息一番,沒想到來這一出。而且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姓王的搞這出多半還是為了其子,一則揚名,二則當是為了讓其子在夏侯月麵前顯露自己的才學。
畢竟,王姓父子剛到時,其子望著夏侯娘子的目光可是熾熱的很呢,不過望著自己的眼神可就充滿了怒火和憤慨,想是那位王郎君本以為他能夠坐在廳內的,誰知自己在屋內占了個座,此人當時就有要發作之意,還是他父親給他使了個眼色,這才不情願地到外麵去了。
楊清一個後世之人哪懂得詩文,一旦參與此事就隻能行那挪移之法,可這法子一旦使出來會被人吐槽埋怨的,心下打定主意到時點到自己就直言不懂作詩,做個吃瓜百姓就挺好的。
“既然諸君都讚成,就不知哪些高士願意參加?”王姓男子見眾人同意,當即出聲問道。
夏侯家雖是官宦人家,但夏侯太守數年前因罪免官後,交往的朋友大都就不願再相往來了,其人鬱鬱而終後,更使得家世一落千丈,故而夏侯月後來將家遷到了平民聚居的桂花巷。此時賓客中大多是不懂文墨之人,因此麵對王姓男子所問,一時之間應者寥寥。
眼見自家父親處於尷尬之地,那位王郎君連忙起身道:“大人,孩兒願充作一人。”其父喜道:“嗯,吾兒有此意甚好。”
王姓男子又問道:“古兄,無意玩耍一番嗎?”
“既是王兄邀請,罷了,老夫就陪這些少年人玩鬨玩鬨。”古姓男子應道。
你這老貨今日明明就是為了捧自己兒子,還故意找我作陪襯。算了,王通這小子自幼與月娘相交,才學也過得去,二人倒也般配,月娘嫁過去從此也就有了依靠。某就當成全一對佳人,今日作一次陪襯吧,不過事後定要讓王普這廝好生出血一番。
隨著王普的一一相邀,那位夏侯叔母和趙坊正也願意加入,庭院中也有幾位賓客應了。這時他見楊清在座位上隻顧吃喝,心中一笑,走了過來。
“這位楊郎君,為何一直一言不發呢,足下也算一個,來與眾人一起玩玩吧?”王普摸不清楊清的來頭,但是為了兒子的婚事還是決定試探他一番。
“王公盛邀,清感激不儘。隻是在下不過乃一微末之士,實是不通詩文,就不在諸位方家麵前獻醜了吧。”
王普還未回話,其子王通卻早就看不慣楊清搶了他的座位,此時按捺不住走近前來,似笑非笑地說道:“不然,我看楊兄談吐清雅、舉止有度,定是才高之士,何不下場與我等一起切磋切磋?”
哼,某倒要看看你這廝有甚本事,竟能使得月兒以上賓之禮相待。
王普見兒子如此言語,心中頗為不滿。
唉,通兒他還是曆練不夠,沉不住氣,乃公出言試探這姓楊的,就是為了就坡下驢不讓這小子參加,以免橫生枝節。萬一這廝是個才學過人之輩,看汝怎麼辦?要知道月娘她從小眼光可高著呢,可不會隨意邀請一個常人坐上賓之位,此子必定哪裡有什麼過人之處。
楊清也是無語,您要追女人自己努力就是,何必要踩著他人出頭,逼急了某家,行那無恥之事,看你這廝怎麼收場!
楊清起身微微一笑:“王兄過譽了,在下實在是不通詩文,就不擾亂了諸君的雅興了。”
王通忙道:“誒,楊兄如此說就不免太過謙了,能坐在上賓之位的人怎麼會是尋常人呢?君出此搪塞之語,莫不是看不起我等?”
楊清一頭黑線,又是這種綁架人的話,就不能有點新詞嘛?
通兒今天是怎麼了,他平素一貫是爭強好勝、咄咄逼人的性子,但也是會分人、分場合的,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怎麼今日對這姓楊的有如此大的敵意?
王普剛才本想接過話頭打個哈哈就過去了,沒想到自家兒子又搶著把話給說至沒有轉圜的地步,這下可就難辦了。
其實開席之後,坐在外麵的王通一直在觀察屋內的情形,而楊清一直保持著一副雲淡風輕、寵辱不驚的樣子在他看來就是故作高深,十分惹人生厭。更令人氣憤的是,他竟然觀察到夏侯月有好幾次都不經意地看向楊清,要知道自打他王通坐下後,夏侯月都未向他瞧過一眼,這更令他妒火大燒。
所以王通準備把握住這次機會,好生教訓楊清一番,畢竟他自認為自己的才學在年輕一輩還算處於上遊,更何況針對這次的題目他在家早已打好了腹稿,而楊清一個無名之輩再加上一看就是寒門出身,料想最多是粗通文墨,怎麼比得過他們世家的家學淵源,因此這才不斷以言語逼迫。
可是楊清對此毫無所動:“王兄多慮了,夏侯娘子是看在下身為房客又是第一次相見的麵上,這才待我以上賓之禮,而清一介寒士,隻是識得幾個字,怎敢有看不起諸公之意?王兄,切莫誤會楊某。”
好了,你這下知道了,某家是第一次和夏侯娘子相見,以前根本就不認識,怎麼會影響你王公子追女人,針對情敵不要搞錯人!
王通雖是氣量偏狹之人,但也非愚蠢之輩,自是聽懂了楊清的意思。
這...倒是該如何收場呢,是就此放他一馬,還是接著針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