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此事就連吾也沒料到,這小子去越巂上任不到半年,想不到就能搞出如此大的動靜。”諸葛亮拿起羽扇一邊搖著,一邊說道:“自夷陵之敗後,我大漢好些日子都沒聽到勝利的消息了。”
其他三人聞言也不禁默然,是啊,自建安二十四年末以後,大漢再未有捷報傳來。雖說這隻是對南中蠻夷的勝利,說起來算不得什麼,但這也可以用來振奮一下軍心民心了。
更何況此次大捷,楊清隻是調動了越巂本郡的力量,未曾動用朝中一粒米糧,實是殊為可貴。
三人皆是心思玲瓏之人,瞬息之間就想到了此處關節,皆是對楊清生出讚賞佩服之意。
尤其是馬謖,楊清獲勝就如他取勝一般高興。他與楊清一向交好,在他想來,與自己辯論軍計不落下風的楊明之要是連夷人都收拾不了,日後他也就不用再與自己談論韜略了。
眾人又相互慶賀了幾句,宗預沉思片刻,擔憂地說道:“丞相,高定此賊在楊明之手下跌了個大跟鬥,他會不會起大軍北去安上報複楊明之啊?”
張裔道:“德豔放心,楊明之現在麾下坐擁六千之眾,足以憑借堅城抵禦,更何況高定雖然聚眾數萬,然據細作探明,其可戰之兵隻有兩萬人,今番一次折損四千精兵,恐怕他要舔些日子的傷口了。如此一來,楊明之就能獲得喘息之機,以此人之才,高定更無可乘之機。”
“君嗣公說得有理,楊清那裡我等暫不用多做擔憂。”諸葛亮微笑道:“明之既然取得大勝,朝廷也不得不有所獎勵,公按製先擬個條陳,待亮看過後,再表奏天子。”
“是。”張裔拱手應道。
邛都郡府一處偏廳內,高定麵沉如水地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他前麵的案桌上擺著一麵攤開的帛布。
堂下還坐著一人,正是傷勢好轉從卑水回來的鄂煥。他見高定看完那楊清的書信後臉色不好,心下不禁惴惴不安。
饒是他是高定的心腹愛將,此次損兵折將、大敗而回,他也心知不好對自家大王交代。
良好後,鄂煥見高定仍是一句話不說,終於忍耐不住,壯著膽子叫道:“大王,大王。”
高定回過神來,斜著眼看了鄂煥一眼,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然後隨手抓起桌上的帛布揉成一團扔了過去。
鄂煥連忙接住,小心翼翼地展開一看,不由愣住,片刻後覥著臉苦笑道:“大王,嘿嘿,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怎麼識得這漢字。”
高定又是一聲冷哼,陰陽怪氣地,笑道:“好,那今天本大王就給你鄂大將軍念念那位楊太守的來信。”
但聽得書信曰:“高定大王鈞鑒,自公造逆以來,兵禍連結,塗炭生民,朝廷震怒,神人共憤。
清雖不才,身負王命,遠涉越巂,順天應民。吾有一言,望公細聽。
今我大漢雖偏守益州,然天子仁厚愛民,諸葛丞相才高智深,忠誌之士勝過清者如過江之鯽,不可勝數,皆欲興複漢室,還於舊都。
王師雖遭大喪,然諸葛丞相聚合人心,我大漢仍有精兵十萬,虎視漢江,震懾凶逆。
李求承狂妄作亂,對抗天兵,自取滅亡,當有此敗。然吾感上天慎殺之德,特釋部族,各反其家,複為良民,以表誠心。
望公能幡然悔悟,反正歸漢,則漢夷兩族幸甚,天下幸甚!
若公不識天命,不知時務,絕天棄道,頑抗到底,他日天威一旦降臨,那就是滅頂之災。
此間道理,望公深思,吾於安上,專候佳音。
越巂太守楊清致上!”
高定一口氣念完,喝了口酒水,偏坐在位子上,等待鄂煥的反應。
鄂煥雖不會漢字,但也能將此信聽懂個大概,他怒氣上湧,青筋暴起,一拳拍在案桌上叫道:“楊清小兒,欺我等太甚,竟還敢寫信嘲諷大王,實在是可惡之極。”
“大王,這口氣可不能就這樣咽下去啊。”鄂煥怒道:“還請大王下令,末將再帶兵馬直取安上,這次定要將砍下楊清小兒的狗頭。”
高定氣極反笑道:“哦,這次你打算帶多少兵馬?”
鄂煥想了想,道:“大王隻需給某萬餘兵馬,定可獲勝。”
他為人雖是莽撞,但軍中探子這些天也已探明,楊清聯合古梨部可動兵馬足以六千之眾,且裝備不凡。依他想來,若想再與楊清爭鬥,所提兵馬一萬人是要的。
萬餘兵馬?聽得此數,高定嘴角不禁一陣抽動。
他說是聚眾不下五六萬人,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除卻老弱病殘,可用之兵不過兩萬多人,而所能依仗的精兵也不過**千人。
而前些天李求承和鄂煥帶去的四千多人全是精兵,沒想到一戰就折損個乾淨,初聞敗訊時,高定的心都在滴血,這可是自己一半的精銳啊。
更何況還折損了李求承和鄂豹兩員大將,鄂豹是個弱於乃兄的莽夫就不必多提,那李求承可是高定向來依仗的讚畫之人。
自他起兵以來,軍中謀略多賴此人,這下沒了此人,高定猶如斷了一臂,他心中的悲憤實可知之。
如此大敗,如此大辱,楊清還在勸說自己投降,真是可笑之極。還說什麼放還俘虜,釋放善意,簡直就是把自己當傻子。
想到這兒,高定更是生氣,這些傷重難愈的族人一放回來,治又治不好,他又不能扔到一旁不管不顧,若是不看顧他們,這未免令部族寒心。
他能兩次率領叟人掀起叛亂,靠的就是其人愛護族人而所受的愛戴。
故而楊清將重傷俘虜放回一招令他頗為頭疼,更可氣的是這幫人回來不僅叫苦連天頗為打擊族人的士氣,而且有些人竟然還私自稱讚官府的仁德,很是蠱惑了一批人心。
高定承認以前是小覷了楊清此人,想不到這廝是如此狡詐、心思狠毒,殺了自己部眾不算,還要誅自家的心。
如此難纏的對手,僅憑鄂煥這個莽夫前去,恐怕又是送人頭給楊清。看來若要取勝,非自己親自出馬不可。
高定謀劃完畢,瞪了鄂煥一眼道:“此事你先不用管,本王自有主意,你回去之後把傷養好,後麵之事多需你去做。”
鄂煥兵敗而歸,原本以為高定會狠狠責罰自己,沒想到自家大王不僅將兵敗的責任儘數推到李求承那個死人身上,平息了其餘頭人的怒火,今天竟然還讓自己養好傷,真是對自己愛護有加。
想到這兒,他心裡感動不已,幾欲掉下眼淚,離座跪下,泣聲道:“大王,末將,末將……”
高定見他真情流露,心中也是感動,溫聲道:“好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這些時日回去安心養傷吧。”
李求承已死,麾下大將就數鄂煥最合他的心意,故而此番關心倒不完全是籠絡人心之舉,多少有些真心在內。
鄂煥激動地離開後,高定望著眼前的書信盤算起來,往常他還有李求承可以一起商量,而今重大的決策隻有靠他自己做決定了。
良久後,他輕歎了口氣,拿起筆來連著寫了兩封信,一一封好後,隨即喚來心腹低語交代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