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樹的表態讓賈詡非常意外,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你一個閥閱高門子弟,與我這個涼州人有什麼好結識的?
按照正常劇本,就算不殺了我,也應該袁樹特彆瞧不起自己,然後把自己趕走嗎?
賈詡原本覺得袁樹願意和他辯經已經是修養的體現了,不找他的麻煩已經算是菩薩心腸了,結果沒曾想他居然想要和自己結交。
自己可是涼州人!大漢的二等公民!
袁樹是關東豪門子弟!經典傳承家族之人!大漢的天龍人!
但袁樹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若非如此,我何必親自來?賈君,你且放心,我不曾生氣動怒,我們進去說。”
賈詡就那麼傻愣愣的被袁樹帶進了屋子,搞得好像袁樹才是主人,而他是個客人。
兩人在屋內坐定,跟著袁樹一起來的廉達和邵原兩名壯漢在門口站著把風,沒有跟著一起來。
“賈君學識淵博,亦有辯才,不知師承何人?”
“隻是在家中族學讀書,又在官學求學,並沒有跟隨過名師學習。”
賈詡輕聲道:“倒是涼州名士閻忠曾稍作指點,但也未曾有幸拜師學習。”
閻忠。
袁樹在三輔之地並未聽過他的名聲,但他知道這個人。
黃巾之亂平定以後,此人勸說皇甫嵩起兵反漢自立,但是皇甫嵩比較慫,不敢這樣做,沒有采納他的建議。
其實黃巾之亂前後,漢帝國的中央權威已經搖搖欲墜,前有閻忠勸說皇甫嵩代漢自立,後有冀州刺史王芬等人謀劃廢黜漢靈帝,整個社會都彌漫著對漢帝國統治的高度不滿。
而其中,尤其以涼州為甚,作為一個差點被漢帝國放棄的天棄之地,涼州人對東漢帝國的反感可是相當濃厚的。
要是說東漢末年的反漢急先鋒,涼州人排第二,沒有哪個州能排第一。
可以說,漢羌戰爭以後,漢帝國中央和涼州已經是貌合神離,就差最後的臨門一腳了。
如同賈詡這樣的還能通過正常渠道前往雒陽做官的涼州人已經越來越少,心向漢帝國的涼州本地人也越來越少,對於漢帝國來說,當年由漢武帝發兵奪取的河西走廊,幾乎成為了雞肋。
但是袁樹心裡很清楚,無論出於什麼樣的考慮,涼州都是不能被放棄的。
所以他笑嗬嗬的說道:“沒有經過名師指點,卻有如此才能,可見賈君天縱之才,有這樣的人才為大漢效力,是好事,賈君若不棄,我願意寫信給在雒陽為官的族人,多多照拂賈君。”
賈詡眼睛一瞪,明顯大吃一驚。
“袁君……這……”
“和過去不同,眼下郎官期滿,沒有人照顧、打點,想要謀取什麼職位是不可能的事情。”
袁樹笑道:“以賈君的才能,出任縣令、郡守亦不在話下。”
賈詡更慌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袁樹如此看好他。
就他在涼州的生存經驗來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明明才得罪了袁樹,結果袁樹不僅不揍他,還要給他政治資源?
他可是一個涼州人,他的家世、資源在關東之地毫無意義,可以說一無所有,什麼都不能回饋袁樹。
在這種情況下,袁樹還對他這麼好?
放過自己已經算是大度,還要幫自己在仕途上進步?
該不會……
這小子有龍陽之好?
他看中了我的美貌?
對我一見鐘情?
早聽說關東的高門貴族子弟玩女人玩膩了,所以也會玩男人,長安、雒陽男風盛行,偽娘遍地,正在擠壓傳統的女色市場。
沒想到袁樹小小年紀,居然和那群變態是一路貨色,居然已經覺醒了龍陽之好!
關東人,好恐怖!
賈詡頓時菊花一緊,看著袁樹的眼神變得不太對勁。
袁樹雖然不知道賈詡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看著他的眼神,袁樹就知道賈詡肯定對這突如其來的好處很是驚恐,不敢隨便接下。
於是袁樹覺得還是儘快把自己的目的說明一下,否則鬼知道賈詡的思維能夠跨越到什麼地方?
“賈君或許會覺得很奇怪,奇怪我為什麼要這樣做,賈君少安毋躁,且聽我細細說來。”
袁樹整頓了一下思緒,便把自己的致良知之學和剛剛成立的一心會這個組織的事情告訴了賈詡。
然後著重講述了自己對過去的曆史的一些看法,以及自己推動致良知之學和一心會的目標。
他表示自己無法眼睜睜看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非常想要重塑士人這個團體的精神支柱,讓他們重新變得有理想有追求,從而恢複士人的風氣。
但是他一個人無法完成這樣的事情,所以需要一群人一起跟隨他、幫助他,大家互相幫助,互惠互利,在修養自身品德的同時,帶動一整個團體集體的精神飛躍。
他雖然年幼,但是也有為國為民之心,所以看到人才就忍不住想要引為同道中人,他非常希望可以有更多的人和他一起走在成為聖賢的道路上。
情到深處,他一手撐著兩人之間的案幾,一手向前伸握住了賈詡的手。
“賈君,吾輩士人沉淪百年,渾渾噩噩,不知所措,淪為物欲的奴隸,欺男霸女,橫征暴斂,已經把前代聖賢積累下來的人望折損的一乾二淨,要是繼續下去,儒道不存!
袁某身為閥閱高門子弟,眼見家人、族人不能糾正士人之風,反而推波助瀾、樂在其中,心中悲痛無以言表!唯有堅持己見,潔身自好,自立門戶,以求士人之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