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需要,繼續努力。
飯要一口一口吃,
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才能腳踏實地!
季修正襟危坐,神思不屬。
雖說,段都頭是叫他上了桌,但
他不動筷,不開口。
自己,是真不敢動啊!
“十六歲,六天,刀法入門。”
“憑借這份稟賦。”
“你去求在你的那位陸師兄門前,做他的下屬,他不僅能幫你撕毀奴契,還能叫你一躍登天,從此再不必受他人冷眼。”
“可能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來告訴你,”
“他的一句話,便能叫你月俸十銀,萬錢,頓頓有血肉添補,還能住在大宅院裡,領一份閒人,為你鞍前馬後的營生。”
“從此,也算高人一等。”
“你若願,我可領你前去,到時候,你給他行個大禮,叩個頭,這事便算是成了。”
“日後,也好落得個清閒,有更多時間,磨練刀技。”
夾了一口扒肉,段都頭細細咀嚼,突然道。
季修聽後,一怔。
這是
在給自己,指出路嗎?
他不得不承認。
自己心動了。
隻是低個頭,打個下手,便能撈來這等好處,而且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不必似在林宅裡一樣,朝不保夕。
這般天底下掉餡餅的好事,上哪裡尋,上哪裡找?
但是,
當季修看著段都頭古井無波的表情時,突然心頭一凜。
方才,自己‘刀法入門’,這位與陸師兄的反響,絕非尋常。
或許,對於武夫來講,這是一份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不然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謀得這樣好的差事?
但其實,如果自己真的有這樣的‘價值’
那麼日後,自己與陸羽的關係,自會越發熟絡。
到時候他借著機會開個頭,段都頭出不出麵,其實都無所謂,一樣能夠謀取此等差事。
而且,以這幾日的熟悉程度。
季修自忖,這番話,並不像是段都頭的脾性。
更像是
一種試探。
於是,他斟酌著仔細思量。
到了最後,還是冒險開了口:
“我不願。”
段都頭把眉一挑,似是有些驚訝。
他又仔細的看了眼,發現沒有從這貧家子臉上,看到什麼接住‘潑天富貴’的喜悅,於是不由問道:
“哦?為何?”
“你可知,過了這個街,可就沒這個店了。”
他話語裡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我在林宅做馬夫,賣身,隻得了三兩銀子,還沒段師口中所說的月俸三分之一要高。”
“按理說,我是該欣喜若狂的。”
“可”
“六日練刀,叫我看清了這些。”
季修深吸一口氣,在拒絕了‘潑天好處’之後,反而心境平和,語速不急不緩了起來。
“做林宅的馬夫,陸師兄的仆人,歸根結底,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彆,無非是從一個‘樊籠’,跳脫到了另一個‘樊籠’裡去。”
“練武求的出路,應該是體現自己的價值,從而叫他人以禮相待,紆尊降貴折節相交。”
“那應該是‘朋友’、是‘門客’、是‘同袍’。”
“而唯獨不是仆役!”
“求來的,與請來的,天差地彆。”
“我身無拘,武道無窮,要做便做座上賓,不為階下仆!”
“這雖然是條路,”
“但,不是季修想求的路。”
“陸師兄不在,說這麼多‘狂悖’的話是我不對。”
“段師,您先吃吧。”
“我去練會刀。”
說罷,季修告罪一聲,便要放下筷子。
這時候,段都頭卻起身,將他按了住:
“坐下。”
季修抬頭,卻見眼前的武夫,有那麼一瞬,如獅子般耀眼。
不過片刻,複又沉寂了下去,恢複原本的平靜。
“我姓段,”
“我名”
“段沉舟。”
“記住這個名字。”
盯著季修的眼,段沉舟語氣有些複雜:
“六日刀法入門,是不錯,但也僅隻是不錯。”
“不過想要做到叫你陸師兄真正折節相交,叫他對你奉為‘上賓’”
“首先,你得成為一名,真正的武夫。”
他手掌探出,推給了季修一個空白的杯盞,親自給其中,斟了一杯,同時語氣漸漸嚴肅:
“你若能做到那一天。”
“你,”
“便是我段沉舟的記名弟子。”
“至於現在,”
“就叫我來告訴你,何為武夫,什麼叫做三關,九境!”
他敲了敲筷子,麵上第一次出現了鄭重,甚至虔誠的表情。
這是,
季修從未見識過的風景。
而自這一刻開始。
他便知道,自己…
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