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鎮海正沉浸在這林宅,也許有朝一日,便能冠以‘安寧林氏’之名,從而發家的美夢裡。
不經意間。
卻疏忽了無人問津的三公子林渡,一身紫衣垂首,默默無聞,不敢吭聲。
而當林渡聽聞了那‘神敕平等、祭祀神龕’的言語之時
突兀把頭埋得更低,悄然後退。
黃昏落下。
恍恍惚惚間,他的額頭似有一滴冷汗滑落。
不過,卻無人注意。
從林宅出來。
天色漸晚。
季修與陸羽一路攀談,身後幾個火窯幫手,亦步亦趨著。
這時候,經過交流,季修方才知曉,為何一路走來,陸羽麵露喜色,怎麼掩藏都掩蓋不住了。
因為
他已‘熬筋大成’,初步淬了骨髓!
按照練武的說法。
正處於由熬筋境,步入淬骨境的半步關頭。
這一步,如若要是躍了過去
從此以後,就將與那些小拳館、武館的館主並駕齊驅,在幫派裡,也算得上是掌管一個檔口的堂主,坐一把交椅!
可稱,登堂入室。
聽著聽著,季修不覺豔羨。
同時,捏緊拳頭。
“入勁之後,便是養血、鍛筋!”
“按照陸師兄的說法。”
“這兩步,要有‘練法、外功’,再輔以吃食,才可事半功倍。”
“也不知道,段師能否傳我”
他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聽著陸羽講述著一些見聞,補充見識,頻頻點頭。
不自覺地,
便走到了那汙水橫流的破舊街巷口。
待看到那一圈圈,被籬笆圍繞的茅草瓦舍。
陸羽皺了皺眉,停下腳步,似乎是擔憂汙濁的臟土,沾上他華貴的玉靴。
但停了半晌後,又不得不歎服:
“這般惡臭的環境,竟能養出師弟這樣的性子。”
“真是頗為不易。”
搖了搖頭,他旋即正色,複又道:
“不過,入勁可以依靠自身,但之後的路繼續這樣,是萬萬不行了。”
“師弟明早,且去改籍,等師兄消息。”
“到時候,我邀你入我‘陸莊’,給你一份不遜那林宅的活計,當能供得起你‘養血、鍛筋’!”
說到這裡,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拱了拱手,笑道:
“我陸莊門客,都講究個你情我願,來的,便是袍澤,是兄弟。”
“不過,一般都是由我父親前來邀請,是賓。”
“所以去留皆憑師弟你意。”
“絕無那林宅東家,言語皆以勢壓人的意思!”
聽到陸羽這句句照顧,完全沒有叫人不適的言語。
季修頓時生了好感,剛要應下。
一側,卻突然有一道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少少東家!?”
一行人走到了季修家門口的籬笆院前。
剛巧。
便撞見了臂膀打著繃帶,正於此候著的火窯管事‘喬勁’。
他一隻手捧著錢袋子。
身畔跟著彎著腰的栓子叔,還有張六子,正眼巴巴的等著季修回來。
而聽到動靜。
當喬勁回頭,第一眼看見錦衣華服的陸羽時,先是一愣。
緊接著,當他聽見了季修被陸羽邀請,要去‘陸莊’聘為門客之時
一個踉蹌,差點連錢袋子,都墜到了地上!
他是萬萬沒想到。
這火窯底下最最貧窮的街巷。
竟然,能出了一個和少東家攀上交情的人物!
而且,
自己還好死不死的,得罪了!
想起自己昨日才剛剛不識天高地厚,要拿捏拿捏他。
喬勁人都麻了。
他一個陸莊底下養的打手,竟敢和主子的客人掰扯?!
幸好
握了握手裡三兩銀,以及需要養上百日的臂膀,喬勁心裡,萬分慶幸。
得虧自己機靈。
要不然,日後這季家子一躍到了頭頂,給自己狠狠穿小鞋
才算是全完了!
說不定,連這火窯管事的位子,都保不住!
這樣想著。
喬勁筆直的脊梁,望向季修時,不由自主的,便彎了下去。
活像是一側的栓子叔、張六子。
一般,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