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著季修處在這眾星捧月下,依舊從容不迫,顯得愈發熟絡,遊刃有餘的模樣。
柴市少東家,被他父親按了風雲會副堂主位子的許恒,不由暗自感慨:
“真是個天生的貴種。”
“也不曉得,那火窯偏壤的舊巷街裡,是怎麼走出這等人物來的”
“幸好。”
“此子與陸羽結識,還是他一手帶入火窯陸莊的,算是他這一派的鐵杆擁躉。”
“天然,就杜絕了羅霄、李曄、方梟那些門生大弟子的拉攏。”
想到這裡,他的眉頭劃過一抹鬱色:
“開館授徒的大弟子、大門麵,天然便有權威。”
“再加上這三個家夥從下麵摸爬滾打上來,仗著拜入的早,拉攏了一大批人,又有‘淬骨境’的拳腳,常年撐門守庭,頗得父輩器重。”
“就連這一次的風雲會,三座堂主的位子,也都被他們三個拿了去”
以前,要還是營生倒也罷了,起碼一個‘嫡血’名頭在這,再怎麼樣,自己該有的,這些外來的也拿不走多少。
可現在
風雲會一組建,事關‘府城’前途,若是三把交椅百年之後,那這五百裡安寧縣的三大營生,又該是誰來掌權,誰來說得算?
他們三人裡麵,除了前一陣子陸羽拳腳有成,著手淬骨,許恒與魏芷,都還處在熬筋巔峰的程度。
於情於理,這堂主的位子,也不可能落在他們腦袋上。
所以。
今天擺這一場席麵,既有示好這位‘春風得意’季堂主的成分在。
同時也不乏借酒消愁,舒展煩悶的因素在。
“季堂主家中,是不是有個小上兩三歲的嫡妹?”
然而這時。
風雲會三把交椅裡,屠夫刀魏鼎昌家的嫡女魏芷秀眉輕挑,突然話鋒一轉。
叫季修眼神詫異了下,不曉得這位富家小姐什麼意思。
“我這裡有些特意從江陰府運送而來的‘金燕脂’,季堂主年紀輕輕,便長得這般俊俏模樣,咱家小妹,肯定也不能差了去。”
魏芷笑意吟吟,掏出一檀木金紋的禮盒,款款走了過來,輕輕擱置在季修麵前。
“女孩子家家,長得好看,就得描眉施妝。”
“若是才貌雙絕,又有武藝傍身,待到日後,說不定就能得那府城‘簪花宴’上的貴胄少俠,以簪花博一笑呢。”
季修低頭一瞅。
看著這華貴精美的胭脂,光是外部盒子材料,就價值不菲,根本不是這五百裡安寧縣裡,能夠產出的‘貨色’。
原本正想回絕。
但想起季薇自從出了漏風屋舍,越發出落的標誌後,沉吟了下,還是著手收了下來:
“魏芷小姐看來沒少打聽我家消息,有心了,我代小妹謝過了。”
“若是有什麼小忙需要,季修能幫定幫。”
季修輕輕頷首一笑,斟酌著言語。
正想再說些什麼
突然,一陣輕緩腳步,突兀響起。
待到帷幕一揭,內間四人,同時眸子一凝。
許恒原本就心情煩悶,自覺父親那大弟子李曄得了器重,處處壓了他一頭,叫他渾身都是掣肘。
這一下,有人突然闖入,當下更是站起身子,語氣冰寒:
“不知道這飛燕樓三層,一場包下來,不能有外人進入麼?”
“你是哪家的,這般不知禮數!”
本來以為,隻是尋常富戶,不懂規矩。
但
當他一起身,抬眸看去,卻見這幾人各個身披勁裝,氣血旺盛,筋骨撐起,幾乎爆開,儼然一副成了氣候的模樣。
許恒把眉一皺,語氣仍舊鏗鏘,但卻話鋒一轉:
“閣下,我等乃是‘風雲會’下,堂主聚會。”
“在座的幾位都是出自三大營生,我名許恒,家父‘紫袍鶴’,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幾位退去吧。”
“要不然鬨得麵子掛不上,誰都不好看。”
他敲了敲桌子,擺出家父名頭,淡聲隨意坐下,也沒有露出飛揚跋扈的架子,強勢叫囂,轉頭就想繼續夾菜吃飯。
一副雲淡風輕,無波無瀾的模樣。
叫那幾人聽後,麵麵相覷,為首者突然麵露遺憾。
好像因為這位柴市公子爺,沒有因為貿然闖入,便直接大打出手,感到有些不甘。
可這神情流轉,也隻是一瞬之間,緊隨其後,他便嗬嗬笑了下:
“少東家這話講的,就跟我不認識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