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江水濤濤,孟淵一路來到矮山腳下,便見古樸的石階彎折向上。
有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道士,領著個四十來歲的中年道士。前者抱著拂塵,後者抱著玉瓶,在台階下恭迎。
孟淵看得分明,這老道士根本就是給自己算命的那個!
彼時這老道士在醉月樓附近坑騙路人,孟淵被他抓住,無奈請他算一算尋花姐之事是否順遂,老道士糊弄了幾句,自己搭進去一罐茶葉。
孟淵記得當時老道士喊苦,說什麼有貴客要登門,卻沒錢接待,隻能舍了老臉出來掙些窩囊銀子。
如今看來,貴客竟是王妃。
而老道士認識王妃這種貴人,卻依舊安貧樂道,未向王妃求討香火錢,可見是有些不同的。
聶延年帶孟淵下馬,也沒個道童來接韁繩,著實寒酸。
“老仙師!”聶延年笑著一拱手,與孟淵各站在台階兩側,靜候後方馬車。
孟淵盯著老道士看,老道士倒是和煦的很,笑眯眯的盯著獨孤亢看。
獨孤亢到了近前,不失禮儀,卻已沒了詩興,蔫蔫的向老道士行禮,看他樣子,竟似有幾分怕。
“現今一天幾碗飯?”老道士問獨孤亢。
“三碗。”獨孤亢回。
“心不寬則食不安。”老道士撫須笑。
獨孤亢低著頭,不敢吭聲。
很快後方馬車駛來,緩緩停下。
尋梅當先下來,而後便見一女子下了馬車。
那女子身穿齊腰襦裙,衣領和袖口處有刺繡花紋鑲邊,很是精致。
下裙為長裙,裙擺略有寬大,一步步走來時裙擺飄動。
發髻上有雙股發釵,身披帛帔,那帔子薄且長,春風鼓動之下,更顯飄逸。
香菱那般帶個碎花裹頭、背個小包袱是村婦出門,是假時興。這才是貴婦女子出遊時的正經裝束,既顯飄逸,又行路方便。
女子二十四五歲年紀,雖衣著飄逸,可國色難掩,有雍容不可侵犯之感。
一時之間,紅花綠草儘皆淪為陪襯。
遠聽江水濤濤,更覺此人是淩波而來的仙子。
孟淵手按長刀,他割了許久卵蛋,耍了許久刀子,終於知道是為誰了。
但此時此刻,孟淵目不斜視,端莊威嚴。
“師妹。”
“師叔。”
兩個道士行道禮。
“師兄,師侄。”王妃笑著回禮,語聲恬靜。
老道士與王妃並排登上台階,那個中年道士與獨孤亢跟在後麵,再後麵則是尋梅和那幾個女護衛。
聶延年帶著孟淵走台階兩側,率先往上行。
台階老舊風化,猶有青苔,可見這破地方少人來往,香火不盛。
行了沒幾步,少了樹木遮掩,便見廟宇大門,上有衝虛觀三個字。
王妃隨著老道士一路入了衝虛觀中,也不在大殿停歇,而是往裡進了三進,來到一處幽靜院落。
院中有鬆樹、有梧桐樹,此時已綠葉蔭蔭。梧桐樹下有竹製的桌凳,另有茶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