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方向,竟是往牧莊而去。
那牧莊距離鬆河府四十餘裡,張龜年行了十來裡地後,拐了彎兒,向西北方向而去。
孟淵這時候才算明白,此行乃是去往清水鎮。
那清水鎮在鬆河府東北方向,距離牧莊二十多裡。孟淵雖沒有去過,但知道大概位置。
待到過了午夜,已來到清水鎮外兩裡處,一行人也終於停了下來。
報喜仙叫了一嗓子,便有三人自暗中出來。
張龜年與那三人低聲說了幾句話,這才向孟淵等人說起此行的情況。
“清水鎮外有個清水河,旁邊有一處嚴家的老宅子。當家的是個寡婦,下麵有個幼女,還有兩個老仆。”
“如今羅教都在裡麵做功課,等孔雀長老露了麵,自有人對付他。咱們隻應付五個小的,莫要讓走脫了!”
張龜年做下分派,一行人便分散開來,慢慢摸到清水河旁。
各自守好位置,便是安心靜等。
一直等啊等,待到晨光熹微,紅日升起半輪。
孟淵藏身在一株桐樹的綠葉中,俯看四周,隻見清水河上蕩漾著朝霞,不遠處的一處小宅子中並無異動。
又過一會兒,忽聽有細微鈴聲自河東邊的林中傳來。
而後鈴聲越來越大,還伴有梵音之聲。
孟淵細看,隻見八個人抬著一頂明轎自林中走出。
明轎沒有頂篷,四方無遮擋。轎子上端坐一婦人,頭戴蓮花冠,袈裟似薄衫,顏色豔麗,露出大半個身子,手作拈花狀。
轎子後有一人扛著頂墜著鈴鐺的碩大黃紙傘。
一行總計十人,個個身披朝霞,口中快速的誦念著佛經,聽著隻覺心亂,當真是怪異的很。
上一次羅母是夕陽出門,這一次孔雀長老朝陽時出門,都要借一借日頭。
孟淵手中執弓,環視四方,卻沒見到援兵出麵。
張龜年跳了出來,他拿出一畫卷看了看,上前兩步,皺眉問:“嚴夫人?”
“阿彌陀佛。”那嚴夫人兩手拈花狀,麵帶微笑。
她語聲慈祥的很,當真有幾分悲憫之意。
“孔雀長老如何不敢露頭?”張龜年知道這是嚴夫人被施了妙法,如今是代他人說話。
“嚴夫人與孔雀,那也沒什麼分彆,俱是為業火焚身之人罷了。”
嚴夫人笑著回,分明是承認了。“張施主,小僧從不敢動殺戒,隻一心普度世人。為何三番兩次尋我麻煩?”
“邪門歪道,人人得而誅之!”張龜年大聲道。
“世不欲人活。”那嚴夫人微微笑,“我乃未亡人,膝下隻一幼女。亡夫的兄長勾連外人,意欲吞沒財產。幸得信王妃明察,這才保全。她命人送我信物,說若是再為人所欺,可去尋她。”
她手指拈花,幽幽一歎,道:“若是世間之人都如信王妃一般良善,豈非是大同世界?豈非是極樂之地?然則,信王妃是在世的菩薩,固然能保我一時,卻難保我一世。”
“孔雀長老,這就是你騙嚴夫人入羅教的理由?”張龜年冷笑。
“眾生受業火焚身之苦,小僧度一人是一人的功德罷了。”嚴夫人兩手合十。
“妖僧!找到你了!”忽聽遠方一聲長嘯,便見一灰袍道人,手執拂塵,向林中飛去。
“阿彌陀佛。”那嚴夫人卻不理會,愈發笑的慈祥,“眾生不肯回頭,怎能見我真佛?”
她環視諸人,還不忘瞧一眼樹上的孟淵。
“坐井說天闊,怒指乾坤錯。”砰的一聲,孟淵箭發,射斷黃紙傘,而後自樹上跳下,“你,永遠成不了佛。”
嚴夫人本麵上慈祥帶笑,聞聽此言,立即怒目,道:“我輩存救世之心,度萬千苦難眾生。此為佛。”
“念經救不了苦難眾生,更成不了佛。”孟淵拔出刀,卻不往下說了。
抬轎的八個人癱軟在地,那嚴夫人隨即摔落,而後昏倒。
“也算是拖延了幾息。”張龜年瞅了眼孟淵,便大聲道:“進宅子抓人!”
一行人早就準備好了,當即按計劃入內。
忙活一通,五個僧人全數留下,其中有三個九品僧人,兩個八品僧人。
至於前來聽課的人更是七八十個,主要是老人和婦女。
孟淵生擒一八品妖僧,再沒去跟彆人搶功勞。反正隻一樁功勞足矣,等再入了七品,總旗穩穩的。
“恩公!恩公!”
孟淵正打算去問一問那道士的事兒呢,就聽到有熟悉聲音。
循聲看去,隻見一眾被羅教搜羅來的人中,有兩個熟悉麵孔,分明是花姐姐弟倆。
“你們怎麼在這兒?”孟淵走上前,皺眉問。
“恩公,恩公!”花姐跪在地上,臉上洋溢著笑容。
“我不是給了你們錢,讓你們好好過日子麼?怎麼又進羅教了?”孟淵問。
“沒有進,我都記著恩公的話呢,沒摻和羅教的事!”花姐往前湊了湊,想要抓孟淵衣擺。
孟淵立即退開兩步,道:“你們怎麼來了清水鎮?”
“清水鎮是我娘的老家呀!”花姐跪地上,理所當然道。
“跟我過來。”孟淵把他倆帶出人群,來到一僻靜處,看向看向花姐的弟弟,道:“你來說!”
那花姐的弟弟趕緊道:“我們姐弟倆得了恩公的錢,就回這邊來了。賃了房子,我們倆磨豆腐賣。”
花姐聽了這話,擺出風騷模樣,隻是眼淚鼻涕仍在,沒有半分風情,道:“賣豆腐太苦了!雞不叫就起來,跟個驢一樣磨磨,還沒我出去賣掙的多呢!恩公!求求你再幫幫我吧。”
“收起你的樣子!”孟淵不是任人索求的性子,隻問道:“我問你為什麼又牽扯進羅教了?”
“是有人讓我們來的。”花姐的弟弟道:“給了我姐十兩銀子,說來這裡聽人傳道。”
下這麼大的本?孟淵不太信,道:“然後呢?”
“那人說我倆到了這裡,能看到熟人,讓我倆傳一句話。那不就是恩公麼!”花姐搶過話來。
“那人是不是三十歲上下,儒雅文靜?”孟淵立即想到了解開屏。
“對對對!就是!”花姐立即道。
“他讓傳什麼話?”孟淵問。
“斬……斬啥來著?”花姐磨嘰半天,也沒想起來,倒是她弟弟小聲道:“斬業斬因果。”
孟淵當即明白,解開屏是說解申之事未完,或者說念珠之事未完。
“正好,我也沒打算完。”孟淵按著刀柄。
下班被拉去相親了,回來的太晚,隻有一更。明天補上,明天三更,一定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