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三十三天的竅穴繞開丹田,映照在丹田之下。
心中存想,便覺出那是一片虛無之地,無有邊緣、無有生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一片虛無之地似隱隱與自身有了某種關聯,繼而有星星點點,好似映照著各處竅穴。
一時之間,孟淵隻覺丹田巨震,玉液好似騰沸。全身血肉臟腑顫顫,好似要被抽取而出。
繼而渾身上下無處不痛,好似萬千刀戟加身,又墜落寒冰烈火之中。
軀體之上的每一點血肉、筋骨、經絡、臟腑和髓骨都被硬生生的剝離一分,繼而彙聚在那虛無之處。
四番淬體,孟淵早已對痛苦有了極大的忍耐力,但隨後抽取剝離之感愈盛,肉身的痛楚之感竟被更深處的痛楚壓了下去。
孟淵隻覺的精氣、精神,乃至所思所想,所聽所見也要被抽離出一分,不由得就想起了九轉還神。
這還不止,那第二丹田緩緩凝聚,孟淵便覺腦中大亂一片,有萬千浮光,萬千雷鳴,乃至煙霞之光,烈火洶湧,諸般天機秘蔵。
不知過了多久,丹田終於凝結,開辟第二丹田算是走通了第一步。
存想之下,孟淵隻覺得那新開辟的第二丹田竟遠遜第一丹田,便又生生的扛著血氣和精神的抽離之感,絲毫不作停歇,隻盼渾身血肉和精氣神能再組的丹田能更廣闊些。
又過了不知多久,孟淵便覺渾身氣虛無力,全身一半的血肉和精氣都沒了。
而後精火慢慢變小,反哺自身。
過了好一會兒,精火又複黃豆大小,但渾身還有氣虛力弱之感。
但四番淬體之功,這已經不算什麼了,隻是覺得好似又強發了一次浮光洞天。
孟淵睜開眼,便見莫聽雨一邊摟著寧去非,一邊看著自己。
那莫聽雨皺眉打量孟淵,她覺得這位孟飛元渾身淋血,夾雜著濃重汗水,麵上的痛苦之意已經退去,但沒有劫後餘生之感,隻是古井不波,平和靜謐。
莫聽雨就覺得這種眼神不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後的大覺大悟,反而像是自家的一個師兄在妓館裡玩膩又玩到無力的樣子。
“你還好吧?”莫聽雨依舊皺眉,“你一直忍著沒出聲,可我覺得你比生個孩子還苦。大概是一下子生了七胞胎的那種苦。”
你為什麼這麼懂?這比喻也太離譜了吧?
“沒事。”孟淵抹了抹臉上的血水汗水,問道:“過去多久了?”
“三個多時辰。”莫聽雨仔細打量孟淵,又問:“你到底怎麼了?”
“生孩子了。”孟淵吞了一丸丹藥,隨口回了句,又閉目坐定。
心中存想,便見第一丹田之中已無有玉液,第二丹田也是空空蕩蕩。
第二處丹田取之自身血肉和精氣,凝實堅韌不輸第一丹田,但若論廣闊,則差了一半。
求乎上,得乎中,孟淵並無失望之感,日後再開拓一番便是。
如今兩處丹田,已經比九成的武人要強了。而且可以憑借此法,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
待細細觀想第二丹田,便見中三十三天和下三十三天有映照刻畫之處,上三十三天還未儘開,隻有九處。
孟淵也不多想,反正足以克敵了,便安心靜坐,恢複玉液。
又過一個多時辰,兩處丹田玉液堪堪盈滿,孟淵心安許多。
歇息一會兒,孟淵就被莫聽雨晃醒,“醒來!”
睜開眼,便見寶塔已經不存。
石門大開,外間的石室內安靜之極,覺遠和尚的屍體仍在。
張龜年又醒了過來,麵上依舊無有血色。寧去非還在昏迷,麵上竟凝結了厚冰。
看向外間石室的那洞穴,黑洞洞的什麼也沒有。
“他們好似走了!”莫聽雨當即起身,“我去找人!大師兄快扛不住了!”
“慢著。”孟淵開口。
還沒等孟淵解釋,便聽有腳步聲從那洞穴中傳來。
腳步聲細微,也沒刻意避人,隻是一步接一步的前行。
很快,來者便露了身形,正是楊玉瓶。
“你竟然還敢在這裡?”莫聽雨氣壞了。
“山中大震,路途斷絕,我既然走不了,那就隻能等諸位了。”楊玉瓶依舊穿著那破爛衣衫,露出大片肌膚,抬頭露出渾濁雙目,氣機陡然而出,定在孟淵身上。
“解兄呢?”孟淵見楊玉瓶麵上少了幾分癲狂,便知道她這會兒算是恢複神智了。
“他重傷又力竭,不能前來。”楊玉瓶笑笑,那姣好妙容下的渾濁雙目愈發的可怖,“我來取你們性命。”
“女菩薩真是好大的口氣。”孟淵橫刀在前,刀鋒在外,“且來試一試!”
說著話,孟淵不待楊玉瓶出手,當即向前,煙雨異象一出,人隨飛虹而去。
楊玉瓶一點也不像失明之人,原地不動,隻是盯著孟淵,“下三品與中品之差,不僅在玉液多寡,還在於天機之法的強弱、軀體的強弱。”
此時孟淵已經揮刀劃破洞天,隨即萬千浮光灑落。
楊玉瓶鄭重非常,當即揮動寒劍,成一片冰封寒幕。
待見浮光之威雖還是刀劈斧砍,但卻少了許多,楊玉瓶情知對方還沒恢複,心中大定。
不過這浮光洞天到底不凡,比之尋常七品武人的浮光依舊多了兩倍有餘,威勢更是一羊毛一鋼針。
待浮光落儘,楊玉瓶麵上有血,渾身上下都有細微傷口,大口的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