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西門豹用來待客的酒水,可惜道,“這酒太粗糙了,人都喝不醉,何況倒到漳河裡?”
“還是留給鄴令自己享用吧!”
說罷,
當著西門豹的麵,
幻術終於撐不下去的何博,直接化為一道流光而逝,潤回漳河去也!
“這!”
“這!”
西門豹不敢置信的撲到何博之前所坐的席位之上,觸手隻覺一片涼意,根本不像有人久坐在此。
“漳河?”
“漳河!”
莫非那人是河伯?
西門豹急切的推門而出,朝著漳河方位跑去。
隻是跑了一段後,發覺這樣實在失態,去了之後不說能不能再見河伯一麵,詢問其顯聖緣由,但在城中引起一番新的言論,是必然的。
“罷了!”
西門豹乾脆轉身,向著鄉紳們修建的,祭祀河伯的廟宇走去。
此前祭祀河伯,原是有一個廟宇的,甚至還因為巫婆的緣故,修的頗為豪華。
不過鄉紳們在受到河伯“特邀”後,都想著要跟過去劃清關係,這才換了位置重修。
如今開建一段時間,已然有了雛形。
而在鄉紳們的急切要求下,廟宇還沒有完工,神像卻已經建好了。
雕自然是沒時間雕的,
不過讓幾個匠人捏個泥像出來,還是可以的。
西門豹將上前問候縣令的人推開,徑直來到神像之前,觀其麵目。
“不像,不像……”
他對在場監督工事,並且叩拜河伯,祈求消罪的鄉紳問道,“這是你們從夢中得見的河伯樣貌?”
“是的。”
“為何如此麵目可憎?”
“這……”
鄉紳一時啞然,隨即才解釋,他們既恐於夢境中的事,自然不想怎麼回憶。
何況除了最初,河伯也沒有親自入夢見過他們了,“招待”他們的,隻有過去因他們所為,沉入水底的女子鬼魂。
被惡鬼糾纏,加之第一次入夢時,何博的術法還不夠精進,自然沒辦法讓鄉紳們深切認識到漳水河伯是何等的儒雅隨和。
現實敘述給匠人,其中形象,少不了鄉紳因為過度驚恐而加以描述的部分。
“換了吧。”
西門豹指著那麵目可憎的神像,對鄉紳說道,“河伯並非如此容貌。”
“啊?”
鄉紳一愣,不知道為何縣令忽然提出如此要求。
鬼神的塑像,
還是個顯靈於人前的鬼神,
是能隨便換的?
“你連河伯長什麼模樣都不清楚,還想向他請罪?”
看著鄉紳疑惑的神色,西門豹卻是朗聲一笑,“某還是救你一救,莫要讓河伯知道你將祂如此描述,不然這罪孽哪怕去了漳水裡,也是洗不清的!”
那鄉紳還想問其緣由,但西門豹已然拂袖而去了。
好在仆從慢了一步,被鄉紳攔下,“鄴令為何如此言之?”
“今日可曾有什麼事發生?”
雖然被人否認自己的“藝術成果”
有點不高興,但一想到西門豹也曾為河伯入夢,還得到過誇讚,鄉紳便不由得多想。
仆從隻答,“沒什麼壞事,隻有一個年輕人上門拜訪。”
“那年輕人有古怪?”
“未曾,看上去文質彬彬,是個君子。”
仆從停頓一二,最終還是同鄉紳說了,“隻是貴人同那位君子會麵,我隨侍在外,卻不見人出來。”
“之後,便是貴人一路急切步出,呼喊河伯之號……本想去漳河那邊的,卻不知為何來了這裡。”
鄉紳聽了,
一臉沉思,
轉而便發了一身冷汗。
“好了好了,多謝你的告知!”
他從懷中取出一些錢塞給仆從,轉身便對匠人道,“快快快,把這像給換了!”
“這樣子不對,太不對了!”
河伯在上,
千萬不要計較自己將一位美君子描述成青麵惡鬼的罪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