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何博自稱,他搭建漳水河伯府的行為,是“顱內高潮”。
但那是因為“河伯府”,是無相無形,無法被凡人看到的。
就算是潛入漳河水底,也隻能看到那遊動的魚群,和被水流攪亂的泥沙。
但鬼魂,卻是和人在夢境中的狀態差不多。
夢中的人,
是凡人眾多思緒中,分流出的一支。
而鬼魂,則相當於是全部的思緒凝聚而成。
既然都是“人之所思”,那何博能在夢中搭建莊園招待客人,自然也能吸引鬼魂進入他的河伯府邸。
當然了,
這些也隻是何博自己目前的推斷。
魂魄本質如何,
他還不太清楚。
不過鬼魂能真的進入水下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奢華宮殿這一點,倒是真的。
老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水下世界的。
他隻知道,
河伯對他發出了邀請,隨後自己便隨之走去了漳水,水流席卷過他殘餘的一切感知,快要消散的魂魄順著河流,一路下沉,直到眼前突然迎來一道璀璨的光。
睜開眼,
便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金碧輝煌。
老人因此目瞪口呆,
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不過他現在沒有腳,站不穩也是應該的。
於是老人直接一屁股坐下,蜷縮起魂體,露出了凡人乍然見到鬼神後,應有的惶恐態度。
“這……這房子是金子做的吧?”
“我進去了,隻怕弄壞了地方!”
老人看都不敢看了。
這時代的房子,即便是國君住的,也很古樸,何曾有過如此絢爛熱烈的色彩。
金做殿、玉做宮、水晶做燈……
老人生怕多看一眼,自己本來就快消磨掉的眼睛也要沒了。
“那好,等你緩緩再進來吧。”
何博從善如流,看老人一副應激的模樣,也不強迫。
反正何博已經把人帶到自己的地盤中了,現在隻需要再觀察下老人魂體的情況就好。
他在心裡算著時間,
看著老人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雙目呆滯的環視著周圍,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挪過去,靠著仿佛水晶的牆壁——
其實是何博用自己做人時的記憶,堆砌出來的瓷磚牆。
畢竟真水晶宮他也沒住過。
然後就見老人一副被燙到的表情,嗖的一下又挪開了。
一條大頭魚這時候路過。
正因河伯的府邸無形無相,所以偶爾會有魚兒穿梭進來。
如果何博想要驅趕,讓它們繞開自己劃定的府邸區域,那自然是輕而易舉。
不過這虛實交接,更會顯得這水下鬼神居所有玄妙的趣味,所以何博也從不阻攔。
他甚至還有些習慣看著魚群在自己眼前遊來遊去了。
但老人沒有見過。
大頭魚慢悠悠的遊過來,呆滯的眼神和老人莫名相似,然後就對著老人的頭發位置,實際上是現實中水草的地方,張口嗦了起來。
老人有些生氣。
“我活著的時候不見你們這麼饞嘴,現在死了倒是知道來嘬了!”
於是老人抬起手,要驅散這條大頭魚。
而動物們的感知,可比人要靈敏多了。
當老人的手掌撫過之時,大頭魚也著實打了個激靈,隨後放棄了嘬水草,尾巴一轉就去其他地方繼續嘬了。
“哼哼哼!”
空軍一生的釣魚佬在死後發出了得意且高傲的笑聲。
不過這笑聲沒有持續多久,
老人低下頭,張開手,又驚訝了,“我的手?!”
他低頭,“我的腳?”
他再摸摸臉,“我的模樣!”
回來了?
都回來了!
何博卻是道,“還不夠,你還有點虛呢!”
他剛剛掐著時間觀察過了,
進入自己的領域後,老人的魂體的確沒有再消散的趨勢,甚至原本消失的地方,也慢慢補全。
但這補全的程度,也僅限於浮現出基本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