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魏文侯時期的老臣相對跪坐,頭發都是花白的,臉上皺紋也多。
但西門豹這幾年被國君排斥,神色有些頹唐。
吳起憑借戰功,雖然被國君懷疑,但朝野上下,沒有人敢忽視他,因此仍舊精神飽滿,看上去還可以繼續奮鬥幾十年的樣子。
“如果你是來勸導我的,那就不必多說了。”
吳起起手就是一招拒絕,差點讓西門豹剛來就走。
“我知道以你的才能和誌氣,不能忍受君主的懷疑。”
“隻是諸侯之中,又有幾人可以做你的君主,發揮你的能力呢?”
西門豹開始給他舉例子,“上個月,齊相田和派使者過來,送給國君許多財寶,應該是想要取代薑齊了。”
“他如今有求於魏,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三晉如今還是盟友,魏侯要求,趙韓也不會接納你。”
“衛、鄭、魯等國弱小,而且內亂頻繁,君主自己尚且難以保全,何況於臣子呢?”
“這個我知道。”
吳起將自己的寶劍拔出來,輕輕擦拭著,神色很是自信,“我已經有了決斷。”
“楚王前些日子派人聯係我,說想要請我去為楚國變法,並願意在宗廟立誓,全力支持我。”
“可楚國大臣過重,分封過眾,即便楚王支持,你一時之間,也可以躍居於上位嗎?”
“頂多一兩年而已!”
吳起將寶劍收好,佩掛在自己的腰間,隨後起身,對著西門豹揮手,“我知道你的來意,但今天也向你表明了我的決心!”
“魏侯既然聽信公叔痤的話而排斥我,那我就不必強留於魏了!”
“我知道你是忠誠守分的臣子,和我並不相同,所以也不與你為難。”
“還是請離開,不要再勸說我了!”
於是,西門豹隻能懷著憂愁離開了。
沒多久,
吳起就向魏侯請求辭去河西郡守的職務。
魏侯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下來。
他甚至還拿著吳起的請辭文書對其他的臣子說,“寡人的懷疑沒有錯!”
“吳起果然和他國有勾結!”
吳起聽說了這件事,隻是冷笑兩聲,連兩代魏侯曾經賜給他的財物都不帶了,隻帶上一些衛士,輕裝簡行,要南下去楚國。
反正到了楚國,
官職,會有的,
財物,也會有的。
……
在河邊,
吳起看到了一名漁人,正慢悠悠的搖著槳,沿著河水緩緩而行。
他的船十分寬大,躺在上麵睡覺都足夠了,也足以承載吳起他們。
於是吳起讓人對著漁夫大喊,“過來!過來!”
何博抓著船槳,轉過頭,“啊,我?”
“你們喊我有什麼事情嗎?”
他這段時間,終於將汾河水係全部拿下,並且沿著支流彎彎繞繞,潤到涑水之中。
而涑水,便是流經安邑的河流。
雖然才被何博染指,還沒有變成他的形狀,但何博此時攜帶三水之力,也是今非昔比,完全可以頂著排斥,一路突破,任由涑水哭著喊著,也無法阻止他的深入。
何博因此來到安邑,正打算去探望一下多年不見得老朋友西門豹,看他近來是不是要死了。
但又不小心因為安邑這邊的繁華,讓他迷了眼,覺得西門豹即便要死,也不會一下子就咽氣,於是便在安邑這邊逛街遊玩起來。
就像喜說的那樣,
人終究是要死的,
而在何博的地盤上死去的人,也終究會來到鬼神的身邊。
涑水並非什麼大河,比不上汾、沁、漳三水,因此淪為何博的玩物,也隻是個時間問題。
所以他不用著急。
何博甚至惡趣味的想著,哪天西門豹出門,在安邑看到了自己,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因此,
何博閒適的從旁邊的山中撿來木料,將之變化成船隻,想要先享受一把“漁舟唱晚”的樂趣。
結果才劃著船從岸邊離開,就有人把何博又喊回了岸邊。
這一來一回,
力氣用了,
但位置卻是一點沒變。
好在吳起出手闊綽,直接讓人給何博塞了許多錢,“我們要乘船過河。”
反正魏國的貨幣現在不用,以後去了楚國,就要浪費了。
何博麵不改色的把錢收下,問他們,“打算去哪裡呢?”
“去大河那邊。”
“我的船去不了大河。”
何博早就嘗試過各種辦法,企圖喚醒黃河對他的“母愛”,包括且不限於變成魚、自己劃船、強行衝擊等等。
但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挨了母親河的巴掌。
而汾、沁、漳三水係看起來大,可對比起黃河來,仍舊弱小。
即便再加上涑水,也是不行的。
何博此時,頂多算是變得耐揍了許多,不至於一巴掌過來,就被卷的昏天黑地,不知四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