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生不逢時,懷才不遇。
遠方官道上,一輛破舊的牛車搖搖晃晃,駛向南城門。
牛車上的少年,一身麻衣,麵容英俊,還帶著幾分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堅毅。
等卓子房下車之後,梁蕭也不管他的抗拒,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二人一路回到梁府深院,凝煙早已為他們備好了茶酒和下酒菜。
卓子房抿了一口茶,深吸一口氣,敘說沿途經曆之後,失聲感慨。
“梁蕭啊,北方那些州郡,幾乎餓殍遍野。不出三年,此天,將變!”
聞言,梁蕭目光灼灼。
卓子房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你明年也應該成親了吧?”
梁蕭這才一五一十講述司徒落月之事。
“豈有此理!”
原本淡定的卓子房,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難道你沒有告訴她,究竟是誰單槍匹馬,於萬軍叢中取左賢王首級?”
梁蕭歎道:“子房,天涯何處無芳草。”
卓子房這才冷靜下來,道:“倘若當初你能大展身手,或許今天也輪不到司馬淩雲之流猖獗。英雄埋沒,豎子成名!”
言語間,卓子房又打量著梁蕭。
“不過,你之前被司徒落月迷得神魂顛倒,而今卻能如此決絕割舍,難道你就一點脾氣都沒有麼?”
梁蕭眼神一凜,喟然長歎。
“她說,她的丈夫就應該是文韜武略、保家衛國的英雄。當初我隻是答應我娘棄武從文,隻為安心養家。既然此女忘恩負義,那我也不必墨守成規,往後自當建功立業,名流千古。”
“縱觀今日之天下,北方蠻夷混戰,南方腐朽不堪。唯有山河一統,驅逐胡虜,方能挽救這片土地。”
卓子房驚喜道:“你總算想通了!”
梁蕭注視著卓子房,道:“子房,你有經天緯地之才,將來定能位極人臣,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卓子房不假思索,斬釘截鐵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建功立業,保家衛國,青史留名,位極人臣,正是你我男兒本色!我堅信,你一定能做得比司馬淩雲更好!”
梁蕭隻是微笑搖頭,依然注視著卓子房。
“子房,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卓子房一怔:“難道你是打算建功立業之後,急流勇退,避免鳥儘弓藏、兔死狗烹?”
梁蕭又搖頭。
卓子房給整不會了:“那你的意思是?”
“子房,你我初見之時,放眼天下,原以為英雄輩出,會有無數人如你這般。”
“後來,你我再看天下,竟是鼠輩成群!”
卓子房手中的筷子凝滯在空中,看著梁蕭入神。
梁蕭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儘之後,霍然起身,遠望長天。
“你我這一路來到京城,也看到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如今的武朝隻顧偏安一隅,不思進取,將來免不了分崩離析,群雄逐鹿。”
在卓子房驚詫的注視下,梁蕭回頭看他一眼,笑了。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與其坐視這天下落入鼠輩之手,我為何不自取之?”
梁蕭話音剛落,天際風起雲湧,隨之響起一陣冬雷。
卓子房手中的筷子落了地,失聲驚呼。
“梁蕭,你可知道,自己選擇的是怎樣的一條道路?稍有不慎,萬劫不複啊!”
梁蕭微微頷首,反問:“那你可敢與我同行,為這片土地改朝換代?”
卓子房恢複平靜,擺好筷子,起身道:“咱們接下來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