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元白龍故作茫然,邁著小碎步走到梁蕭身前,一手貼著耳朵,仿佛在認真傾聽,“你剛才說什麼?”
梁蕭道:“怎麼?要本官重複一遍?本官有這個權力,要你交出縣丞官印,聽候任命。”
沛縣眾人驚愕望著梁蕭。
沛縣人儘皆知,鐵打的縣丞,流水的縣令。
即使是前麵幾任縣令,也一直對元白龍低眉順眼的,任他作威作福。
他一個縣令,居然要罷免元白龍?
凝煙和鐘離晚雪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又怕自己添亂,不敢吱聲。
下一刻,現場響起了元白龍肆無忌憚的笑聲。
“梁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胡話?”
元白龍以看白癡的眼神,打量著梁蕭,臉上已藏不住戲謔。
“本官可是司馬家的門生,作為縣丞經營沛縣十年,一直兢兢業業。你不感念本官相迎之恩,還想把本官給免了?真是給臉不要臉,不知天高地厚!”
梁蕭反問:“難道剛才沒有告訴你,本官有權決定沛縣一切事務,包括一切人事任免?”
元白龍終於拉下臉來,厲聲嗬斥。
“梁蕭!我不知道你給了上頭多少好處!但你最好明白,沒有本官這個司馬家門生配合,你在這沛縣寸步難行,哪怕你是本地縣令,也休想勉強本官!”
元白龍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沛縣官吏們的嗤笑。
眾人皆向梁蕭投去同情的眼神。
鐘離修的長子鐘離清風,正驚歎梁蕭膽量,突然袖子被人扯了一下,連忙回頭,卻見小妹鐘離晚雪正用懇求的目光看著自己,又看看遠處的梁蕭。
“這……”鐘離清風吃了一驚。
這是兄妹間的求助信號,小妹居然要自己幫幫梁蕭?
可是,長輩在場,自己對梁蕭毫無了解,能做什麼?
梁蕭一臉淡定:“倘若本官偏要勉強呢?”
元白龍冷笑不已,陰聲道:“沛縣自回歸我朝以來,死了八任縣令。沒有本官庇護,你就不怕,自己會成為死在任上的第九個?”
全場依舊噤若寒蟬。
卓子房有些驚訝,望著元白龍。
這是何等有恃無恐?
對方這是吃定了梁蕭不敢拿他怎麼樣,無論在朝野,還是輿論。
就算此刻眾目睽睽,事情傳到京城,司馬家也可以為元白龍文過飾非,甚至倒打一耙!
鐘離晚雪義憤填膺,從長輩身後走了出來,正欲開口,卻發現梁蕭突然轉身,頓時不知所措。
“身為下屬,不敬上司,該當何罪?”梁蕭看向卓子房。
卓子房道:“依照武朝律法第二百條,可予以訓誡,若是屬官,可以撤職。”
元白龍哈哈大笑,環顧左右:“在沛縣,他跟本官講律法?可笑至極!”
梁蕭沒有理會元白龍,又問卓子房:“當眾抗命,言語羞辱上司,該當何罪?”
卓子房道:“依照武朝律法第二百一十條,革職查辦,輕則杖責一百,重則杖責三百,此後終身不予錄用!”
“以下犯上,藐視朝廷,恫嚇上司,表明殺意,該當何罪?”梁蕭又問。
“依照武朝律法地二十二條,先杖責三百,再革職查辦,即便死罪可免,活罪亦難赦,抄沒家產,全家流放三千裡,終身不予錄用!”卓子房道。
“那數罪並罰呢?”梁蕭沉聲道。
卓子房故作緊張,歎道:“既然朝廷已經賦予縣令大人執掌沛縣一切權力,自然包括生殺大權,應由您自行裁決。”
眾人早已呆若木雞,不知二人為何如此膽大包天。
“好!”
梁蕭眼神一凜,再回頭看向同樣錯愕的元白龍,聲如洪鐘。
“原沛縣縣丞元白龍,公然抗拒本官人事任免,當眾言語羞辱,甚至膽敢恫嚇威脅本官!本官乃朝廷任命之沛縣縣令,統管沛縣一切權力,包括執法,今日在此宣判:元白龍當領死罪,斬立決,抄沒家資!”
這宣判,如平地驚雷,震得眾人目瞪口呆。
元白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咆哮道:“梁蕭!我可是當朝司徒門生,你敢動我,你就等……”
不等元白龍說完,梁蕭腰間利刃出鞘,寒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