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遠征家和張永泰家是三代世交,兩家人相互都知根知底,關係一直很好。
李遠征就把李英保給了張永泰,兩家結成了乾親家。
說來也神奇,自從保了乾爹張永泰後,李英的怪病就不治而愈了。
多年來,兩家人從來沒有紅過臉,好得像一家人一樣。
張勝利和李英長大後,村裡的人都開玩笑,說讓兩家人把“乾親家”轉正成“濕(實)親家”,讓李英嫁給張勝利。
兩家大人嘴上不說,心裡其實也早就默認了,隻等張勝利和李英再大一些,就給他們張羅婚事。
張學文到了李家,見李英和她妹妹李萱在收拾屋子,就把借錄音機的事情說了一遍。
“乾爹真是好笑,這是要用錄音機錄下衛東的話當證據啊?”
李英抿嘴笑道。
“趕緊拿錄音機走吧,我三哥還在院子裡跪著呢,我爹二五不好還打他呢!”張學文著急地催促。
李英和李萱就取了家裡的錄音機,跟著張學文來到了張家。
“英子,你給錄上!”
張永泰讓李英按下錄音鍵,大聲說道:“老三,今天可是你自己死活不念書,非要去搞副業的,將來苦了累了,可彆怨娘老子!”
“我保證不怨你們快彆錄了,你們不嫌丟人,我還丟人呢!”
張衛東轉頭看了一眼李英,臉頓時紅成了關老爺。
“行,那你就彆念書了,等麥子收罷,就跟我去簸箕溝煤礦搞副業英子,你把那盤磁帶給你乾媽收好。”
張永泰這才扔掉了手裡的家法,蹲在地上悶頭抽煙。
李英就把錄音機裡的磁帶取出來,給了王桃香。
王桃香用手帕把磁帶小心包好,進屋塞在了炕櫃最下麵的被褥裡,出門說道:“英子,萱子,晌午在這邊吃飯,我去和麵。”
李英李萱也不客氣,就留下等著吃午飯。
李遠征每天都騎著摩托車送信送報,妻子田秀娥體弱多病,兩個女兒就經常在張家吃飯。
張勝利見家裡沒事了,便推起院子裡的自行車,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勝利哥,這麼早就要去鄉政府上班嗎?”
李英過來幫著張勝利收拾東西,眨著大花眼睛笑道。
“今天讓老三鬨得都遲了,我得趕緊走,可不敢耽誤鄉政府的乾部們吃飯!”
張勝利笑了笑。
他初中畢業本來考上了高中,可家裡條件差,四個弟弟妹妹都在上學,張勝利作為老大,隻好輟學回家。
乾爹李遠征經常給鄉政府送信送報,人頭很熟,就給張勝利在鄉政府問了個做飯的營生。
雖然是臨時工,可也能掙份工資,下班還能回家裡乾活,也算是半個“公家人”。
張勝利推車出門,李英就跟了出來送他。
張學文也像個小猴子溜出來,“蹭”地跳上了張勝利自行車的橫梁,歪頭笑道:“大哥,我也跟你去鄉政府裡見見世麵吧!”
這輛“永久”牌自行車,是家裡為張勝利上班專門買的舊車子,也不知道倒了多少手,因為沒有後捎架,就被張學文戲稱為“禿尾巴驢”。
這些天隻要張勝利騎車出門,張學文就要坐在自行車橫梁上兜風,像狗皮膏藥一樣賴著,趕都趕不走。
“快下來,彆瞎鬨,你一個娃娃家,去鄉政府見的啥世麵?”張勝利不悅道。
“大哥,你就帶我去嘛,我還沒有見過鄉政府是個啥樣子呢!”
張學文嘟著嘴,賴在自行車橫梁上不下來。
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大家都慣著他,張學文就經常恃寵而驕,無理取鬨。
“你就帶他去玩玩吧!”
李英抿嘴笑道:“過幾天就開學了,他這小猴子,可就又要被圈進學校裡了!”
“好吧,那我們走了。”
張勝利轉頭又朝李英笑了笑,一蹁腿騎上自行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