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哥叫我?
秦時心頭一突,他還記得這位北關街老大問過自己,是不是老梁的徒弟。
“徒弟,而非學生。看來澤哥很了解舊武那套規矩。”
他尋思著,順著樓梯上二層,懶散把守的拳手小弟側身放行。
推開包間的房門,澤哥站在落地窗邊,穿的是花襯衫和牛仔褲,解開最上麵的扣子,手裡端著方酒杯,嘴唇緊緊抿著。
比起替大老板做事的能乾頭馬,他整個人透出來的氣質,更像北關街的拳手。
精悍淩厲,充滿侵略性!
“小時,過來。”
程澤招招手,態度親切。
“大秀開始了。”
秦時故意落後一個身位,沒有跟澤哥並肩。
他眼皮跳了跳,按住想要啟動內視,窺探老大實力的冒險念頭。
小透不算開,可得分場合。
僅聽澤哥的呼吸節奏,就能發現那股過分平穩的氣息。
很淺,很淡,不仔細側耳,幾乎難以覺察。
同時又很舒緩,輕柔,好似完全處於放鬆狀態。
“很生猛!”
秦時做出評價,澤哥生命力層次,以及個人實力絕對不低。
“也很合理。舊廠街這種地方,隻靠講道理或者傍老板,做不成老大。”
“你覺得八角籠的兩個人,誰厲害?”
程澤抬起端酒杯的手,指向下方。
黑羅尼和苦僧侶已經進場,前者高舉雙手,宛若拳王在世,索取掌聲和歡呼,順便表演了一波捏爆西瓜,錘癟鋼板等節目。
苦僧侶則閉目養神,仿佛入定,對於外界的動靜渾然不覺,配合包裹白色頭巾,身披麻袍的裝扮,極富神秘意味。
“遠哥跟我講,他們都不是真正的格鬥士。”
秦時維持老實孩子人設。
他隻是打工的服務生,沒打算跟著黑道大哥混社團。
這種表現自己的好機會,應該讓給遠哥和成哥。
“雖然是請來的演員,而非正經拳手,但花錢看表演的觀眾既不傻,也不瞎,如果真是兩個普通人拍武打片,哪會願意買賬。”
程澤失笑,而後解釋:
“他們上場之前都打了針,黑羅尼對疼痛的感知會變遲鈍,精神則更亢奮。
苦僧侶他現在腎上腺素的濃度,是常人數倍以上,好讓他爆發比往常更強的力量。”
太拚了!
秦時嘴角扯動,這種注射針劑可比舊武更傷身,甚至因為興奮過度,直接猝死在台上,也不是沒可能。
“打一場,可以賺到三萬塊。”
程澤補充道。
秦時立刻又釋然了。
拋開高風險的灰產、撈偏門,舊廠街平均薪資就在三千左右,而且大多是出賣勞力的辛苦活。
打一場拳,賺彆人累死累活乾大半年的大錢。
很劃算!
至於可能受傷,對身體有害這些因素,從不在底層的考慮範圍之內。
“苦僧侶應該能贏。”
秦時認真注視還未開打的兩人,慎重給出答案。
“為什麼?”
程澤挑眉。
“黑羅尼的體格更壯,塊頭更大,還不怕疼,苦僧侶傷害不到他。”
秦時咬字清晰,慢慢地說:
“正因如此,他負擔更重,體力消耗更快。過於肥大的肌肉讓黑羅尼行動受限,反應能力遲緩,每一次揮拳,奔跑,衝刺,都在擠壓心肺。
相反,苦僧侶更靈活,他懂得怎麼樣拖垮對手。”
程澤仰頭喝乾琥珀色的酒水,誇獎道:
“你很擅長觀察細節,也很懂判斷強弱,但你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
秦時皺皺眉,目光落在戰況激烈的八角籠中。
如他預料的那樣,黑羅尼一開始進攻凶猛,宛若厚實的城牆,不斷傾軋空間,好幾次都把苦僧侶逼到死角。
但苦僧侶滑不溜秋像個老鼠,總能逃出生天,讓台下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
當計時器來到八分鐘左右,黑羅尼這頭發怒的蠻牛累到氣喘籲籲,腳步又沉又重。
苦僧侶卻像古代鬥牛士,用一塊紅布把黑羅尼耍得團團轉,時不時朝著肋骨下方擊打,或者踹踢膝關節。
終於在八分四十七秒,苦僧侶用一記掃踢讓黑羅尼倒地不起,再乘勝追擊,連續施加幾次要害攻擊。
最後大力一腳踐踏腦門,將其踩得頭破血流,暈厥過去。
押注黑羅尼贏的場間觀眾大為懊惱,零星響起摔杯碎裂的幾下雜音。
而博冷門梭哈苦僧侶的幸運兒,則是歡呼雀躍。
可還沒等裁判宣布結果,摘下白色頭巾,洋洋得意的苦僧侶突覺腳踝一緊,而後就被拽倒。
後腦勺磕在地麵的同時,一雙蒲扇般的大手掐住脖子,用力托起,再重重砸下!
咚!咚!咚——
幾聲沉悶撞擊後,苦僧侶徹底昏死,耳朵、嘴巴流出殷紅血跡,模樣淒慘。
“黑羅尼!讓我們高喊黑羅尼的名字!他是本場比賽的勝利者!”
主持人打雞血的怒吼,再次通過麥克風響徹大廳。
陡然發生的轉變,讓全場陷入一兩秒的死寂。
緊接著,掀起比之前更狂熱的巨大聲浪!
買中黑羅尼的客人無不起身,捏緊午夜皇宮開出的憑票,迫切想要兌換現金!
“假賽?”
秦時腦袋裡迸出這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