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澤哥真接下那個大活兒,咱們指不定也得做這種事。”
李遠沒吭聲。
“阿時,走吧。”
謝宇成說道。
“行。”
秦時跳上後座。
他正想打聽下舊廠街拆遷的消息,能夠及早搬走最好不過。
按照那個金絲眼鏡男行事作風,遲早要引發衝突。
生活在當陽東郊的職工子弟,個個血性十足,保不齊哪天就炸鍋了。
……
……
養老院距離北關街不遠,最早是安置孤寡病殘的社會福利院,後來資金減縮都快辦不下去。
“澤哥出的錢,讓改成養老院了,收留義拳社的兄弟。”
儘管上次麵對羅基的咄咄逼人,程澤的忍氣吞聲叫很多小弟失望。
可李遠和謝宇成仍舊將北關街澤哥,當成心目中的偶像。
“澤哥說了,隻要為義拳社流過血,拚過命,他這個當大哥的,必定會給他們好安排退路。”
李遠踩著單車,眼睛裡閃爍光彩。
少年人的世界裡,江湖充滿義氣和豪情。
“到了到了。”
謝宇成刹住車,單腳撐著地麵。
“阿時,幫我拿下水果。”
“好嘞。”
秦時拎著兩袋新鮮水果,站在養老院門口。
說是養老院,實則就是一棟比較破敗的筒子樓,門口掛著塊白底黑字的塑膠牌子,上麵寫著“舊廠街養老院”幾個字。
目光往裡麵探,可以看見幾個年紀跟“老”不沾邊的中年人,湊在一塊曬太陽。
他們無一例外都有殘疾,要麼斷手要麼瘸腿。
“牙叔,我是阿成啊!澤哥讓我來送水果!”
因為看門的大爺耳背,謝宇成聲音喊得很大。
“水果!對,送水果!”
李遠也扯著嗓子。
秦時無奈,直接從袋子裡掏出黃燦燦的橘子,抽兩張紙擦乾淨,遞給耳背的看門大爺。
“進去吧。這麼年輕的娃兒說話沒聲兒……”
大爺剝著橘子皮,嘀咕道。
一行三人上樓,將幾大袋水果放在前台,讓護工過會兒分掉。
隨後李遠從懷裡拿出兩包厚厚信封,看向走廊那邊:
“澤哥讓我把這個月的錢,交給沈院長。”
謝宇成點頭:
“去吧,遠哥。我們等……”
他話音還沒落地,樓下就響起嘈雜動靜。
十幾號人烏泱泱湧進養老院,奔著院長辦公室過來。
“你們乾什麼的?”
男護工上前質問,卻被一把推搡開。
“基哥早就警告過讓姓沈的,叫他關門。用豪哥的錢養一幫殘廢,澤哥也太會占便宜了!”
為首的黃毛滿臉桀驁不馴,啐口唾沫道:
“這塊地兒還算不錯,基哥打算搞個鬥狗場,趕緊滾蛋吧!”
秦時站在樓梯口,瞅見幾個熟悉的麵孔,比如青少年宮出現過的紅發仔阿坤,他被林雲卿暴揍一頓,至今腦袋還纏著繃帶。
“澤哥沒同意……”
男護工想要爭辯,讓為首的黃毛踹翻。
後者練過散打之類,用很標準的一記鞭腿將人撂倒。
“讓澤哥好好守著夜總會養老吧,舊廠街往後有沒有他這號人物都說不定!”
黃毛嗤笑,底層混混的淺薄邏輯裡,誰拳頭硬,誰就聲音大,誰氣勢足,誰就更威風。
之前程澤的退縮,讓他在北關街的名頭地位一落千丈。
黃毛囂張的話語激怒好些人,穿著假肢的光頭佬站出來罵道:
“小比崽子,你說誰呢!老子打拳那會兒,你還在玩泥巴!”
縱然截掉一條腿,光頭佬的身體仍然靈活,幾步閃到黃毛麵前,拳頭自下而上,衝著下巴打去。
“老畢登!”
黃毛反應也不慢,後撤步一縮,避開上勾拳。
旋即兩手扣向光頭佬的肩膀,腳後跟肌肉繃緊,屈膝收腿,大力撞擊!
這是近距離格鬥常見的膝法招式,如刀似斧,殺傷力強。
光頭佬到底是假肢,騰挪沒那麼靈活,肋骨下側像挨了重錘,腰身弓成大蝦。
黃毛再接一記肘擊,砸在光頭佬後腦勺,將其打趴在地。
“讓你狂!讓你狗叫!”
他還不解氣,猛踹數腳,直至對方頭破血流才作罷。
“義拳社歸基哥話事,澤哥算個屁!”
暴力的舉動,震懾住其他還想上前的老家夥。
誌得意滿的黃毛帶著小弟們,大步邁向樓梯口,準備把姓沈的拖出來打一頓。
“小子,你又混哪兒的?好狗彆擋道,閃開!”
黃毛仰頭,斜睨著靠在樓道一邊的秦時。
“我就說嘛。”
秦時晃動脖子,嘴角勾起: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都是長腦子的聰明人!總該有那種沒眼力勁的雜魚跳出來,讓主角好好踩幾腳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