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錦衣衛眼看著李淼走遠了,才開口說的這話。
但以李淼的耳力,就算是隔了兩道牆,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也習慣了,腳步不停往自己的押房走去。
此時正是午間吃飯的時候,李淼往裡走,兩邊的押房三三兩兩的出來人往外走。
這些人都穿著靛藍色的官服,冷不丁看見一身鬆垮長衫的李淼,先是一愣,而後看清是誰之後又是一樂,紛紛上來打招呼。
“千戶。”“千戶,吃著呢?”
李淼點點頭,從腋下夾著的包裹裡邊不斷掏出東西來,一人一個發下去。
收到東西的人也都習慣了李淼,也不客氣,收了東西笑著道聲謝,就結伴出去尋午飯吃了。
李淼走遠了,就聽見遠遠傳來的說話聲。
“當錦衣衛當到李千戶這份兒上,真是到頭兒了。”
“絕對到頭了,咱們衙門上上下下沒有把日子過得比李千戶更舒坦的了。”
“誰不說呢,咱們天天看著星星上工,官服腰帶都不敢紮鬆了。人家嘿,敞著懷,吃著飯,正午睡醒了才來,還誰都管不著。”
“你說,咱能有天過過這種日子麼?”
“誰配啊,你配還是我配?”
“可不是,人家李千戶是二十年的老錦衣衛了,打從十五年前人家就是千戶!不光資曆深,還是指揮使的老部下,本事還大!”
“四時千戶,一天就辦差四個時辰,什麼差事四個時辰也給你辦好!鎮撫使都得哄著,咱們比不上”
再往下的話,李淼也聽不清楚了。
他就這麼慢悠悠的往裡走著,一邊打招呼一邊發東西,走到自己押房門口,手裡的東西也剛好發完。
屋裡一個人一臉焦急的打轉,正是昨天晚上跟在他身邊的年輕錦衣衛,名叫王海,是李淼手下得力的親信。
王海見了李淼,臉上就是一喜。隨即快步走過來,手裡提著李淼的官服,走到近前一邊給他披衣服,一邊開口。
“千戶,你可算來了!”
“昨晚指揮使沒見到你回來複命,又摔了一整套文房四寶,那硯台現在還鑲在樹上扣都扣不出來!您趕緊穿好衣服去見他吧,再給他老人家氣出個好歹!”
他昨天晚上回了衙門複命,錦衣衛指揮使見李淼又不見人,氣的把他臭罵了一通,讓他在李淼的押房裡等著。讓他轉告李淼到了衙門立刻去見他。
他從昨晚一直等到現在,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看見李淼終於來了,立刻喜上眉梢。
王海前後繞著李淼轉,提提領口拽拽袖子,輕車熟路的就把一身官服給板板正正的套在了李淼身上,而且還沒耽誤李淼走動。
不光是技巧嫻熟,還帶著十幾年純熟的柔功底子,不然不能這麼快速且輕柔地把錦衣衛千戶那古板繁瑣的官服,套在一個行走的人身上。
看著像是丫鬟的手藝,其實是帶著“摘葉枝不搖,采花蜂不覺”的柔功武學意境,真在死鬥的時候使出來,就是暗中傷人經脈、損壞皮肉的陰損手段,是等閒高手使不出的章法。
李淼回道:“本身就是他趕鴨子上架,我大半夜的給他辦事兒,不找他要好處也就罷了,還好意思使性子?”
王海也不回話。
錦衣衛畢竟是個封建時代的特務組織,上上下下等級森嚴,錦衣衛家法更是嚴酷。誰敢在錦衣衛指揮使的麵前討價還價?
隻有自家千戶成天氣的指揮使摔盆砸碗還不用受罰,到頭來挨板子的還得是自己這些手下人。
眼下不是廢話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趕緊讓憊懶的李千戶去找指揮使報道。
李淼抬眼看了看外邊,念叨了一句:“現在是午休時間吧?”說著就要往位子上坐。
王海暗道不好。
自家千戶隻要往那個地方一坐,起碼就是一個時辰的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