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內。
柳白雲、高菱以及一眾華山弟子,正在州府衙門周邊的民房內搜尋,找到一人,便上前製住,而後帶回衙門。此時衙門內已經是人滿為患,連樹上都掛了好幾個人。
幸虧這些人大多失去了意識,可以隨意堆積,也不會亂動,不然這片地方恐怕還裝不下。
王海疾馳而來,將一包草藥遞給了小四。
“四妹妹,你看看,是否合用。”
小四此時麵色蒼白,身上裹著厚厚的一層被褥,臉上流下細密的冷汗。
在她麵前,擺著一個一人合抱大小的木盆,盆內猩紅一片,隱隱有活物在裡麵蠕動。
小四從被褥中伸出手,手腕上纏著染血的綁帶,接過王海遞來的草藥。
那盆內積蓄的猩紅液體,正是小四體內的鮮血。
一個十幾歲的瘦弱小姑娘,能有多少血呢?看這盆裡的液體,若不是小四體質並非常人,怕是已經昏迷過去了。
小四拆開紙包,在裡麵每樣抓了一把,直接放進了嘴裡,閉目細品。
半晌之後,她睜開眼,對著王海笑道:“夠的,海哥哥。年份、成色都夠,還多了不少。”
“海哥哥真厲害。”
王海卻沒有如往日一般高興,而是皺眉看向小四手腕上的傷口,終究是沒有忍住,上前一把抓住小四的手腕。
“四妹妹……何必如此拚命……”
“咱們能救多少就救多少便是了,這是明教的盤算,不是咱們的因果。”
“千戶的性子你也知道,若你不願意,他也絕不會勉強。”
以王海的性子,麵對著滿城百姓的性命,能出手他自然也會儘力,但千百人的性命在他麵前,還真沒有小四重要。
小四蒼白的小臉上卻是嫣然一笑:“海哥哥,我是願意的。”
王海卻是皺眉:“莫騙我,我了解你。”
“你也會救人,但絕不會像千戶那般放在心上。”
二人多年相識,心意相通,都對彼此無比了解。
王海和小四,都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性格。救人這種事,更像是被李淼多年教育之下框出來的本能反應。
就好像走路的時候習慣走在右側,吃飯的時候先從眼前的菜吃起一樣,隻是一種“習慣”。
真要說二人在心底裡,多麼在乎他人的性命,就不然了。
“海哥哥,你了解我,但有一件事,我們卻從來沒有談過。”
“我的身世。”小四笑道。
王海皺了皺眉,看著小四的眼睛,沒有說話。
小四掙開王海的手,抓起一把草藥,撒入了自己的血液之中。
呼——
盆內騰然升起一陣煙霧,將小四的表情隱藏起來。
“這些年,你和千戶從來不在我麵前談論當年的事情。是怕我那段經曆太過淒慘,提了之後,怕我傷心。”
“但我可沒有那麼脆弱,當年那一樁樁一件件,我都銘記在心,時刻都沒有忘記過。”
小四娓娓道來。
“當年我被那個大巫擄走,囚禁在暗室之中。每日被蠱蟲鑽入身體,忍受劇痛,連一絲光都看不見。”
“那時,我隻能跟其他被抓來的孩子們說話,才勉強能不發瘋。”
“我們兄妹相稱,我是第四個被抓來的,所以我就是四姐、四妹。”
“第一個死的,是大哥。他年歲最大,已經是少年心性,反而最難忍受……我醒來之後,去摸他的臉,摸到了他已經被蠱蟲吸乾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