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番言論,溫寧簡直震驚了。
原來七十年代的婦女就知道養備胎了。
怪不得原主愛養魚,在大院到處跟男同誌搞曖昧,原來根源在這裡。
溫寧覺得對待感情還是要認真,不然對真心付出的人不公平。
她剛想開口反駁,寧雪琴又道:“媽是過來人,吃的鹽比你走得路都多,你信媽的……”
“你聽見沒?”寧雪琴一臉嚴肅地看著女兒,逼她表態。
大有溫寧不認同她的話,她就還有一大堆道理要講的姿態。
溫寧心知老年人思想固執,有些觀念根深蒂固,怕不是一時半會能講通的,也懶得浪費唇舌,反正她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了。
想到這,她敷衍地點點頭:“行行行,你說得對。我跟陸進揚隻是處對象而已,說不定最後我跟彆人結婚了呢,你就彆瞎操心了。”
聽她嘴上應下了,寧雪琴這才一副放心的表情。
門外。
陸進揚抬起準備敲門的手僵在半空。
隨後慢慢垂下去。
骨節分明的手指動了動,漸漸收緊,握成拳。
騎驢找馬。
碰到合適的就把他給甩了。
隻是處對象,說不定最後跟彆人結婚……
一個個字眼敲擊著他的耳膜。
仿佛一盆冰水兜頭淋下來。
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是冰涼的,透心涼。
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黑眸暗色沉降,他唇邊溢出一聲嘲諷的輕嗬聲。
冷傲如他,在原地待了幾秒後,最後還是挺直背脊,快步走出招待所。
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回頭。
車門被他拉開又重重地關上。
車子在寂靜的街道飛馳,引擎聲仿佛野獸的咆哮。
腦海裡不斷閃過剛才聽到的那些話。
他心口像綁了一塊巨石,被拖拽著往下沉。
黑眸如鷹隼目視前方,視線淩厲鋒刃,一張俊臉沒有任何表情,下頜緊繃,唇角繃直,整個人如同一座萬年冰川,源源不斷地往外散發寒氣。
車內氣壓低到極致。
車子終於在快到基地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把車停在路邊,熄了車燈,伸手摸索儲物格裡的香煙和火柴。
他抽煙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上一次抽煙,還是恩師被逼遠走國外。
留下就是死路一條。
他去送行。
送走老師後,他回到車上,靜靜地點了一支煙。
那時候他剛成為一名飛行員,對恩師的事覺得不公、不甘,卻又無能為力。
他是個極為自律的人,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與煙再沾上什麼關係。
但此刻,他內心翻騰到要爆炸的情緒極需一個發泄口。
借著不遠處基地大門微弱的燈光,他咬了一根煙在唇邊,修長指尖摸出一根火柴,擦亮。
一點猩紅亮了起來。
他思緒萬千。
腦海閃過他和溫寧相處的畫麵。
她在他身下快樂沉醉的樣子,她撒嬌的模樣,她柔情蜜意靠著他,對他說甜言蜜語的樣子……
往日的甜蜜曆曆在目。
耳邊又開始回蕩著今晚聽到母女倆說的那些話。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到底她哪一麵是真的,還是說,她其實一直跟她媽都是一類人?
他分辨不清楚。
曾經的快樂和如今的痛苦交織在一起。
懷疑、糾結、苦惱、受傷、心寒……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車內光線很暗,他降下車窗,手臂搭在窗邊,指間夾著煙,深吸一口,然後薄唇吐著煙圈,清冷的眉眼模糊在彌散升起的煙霧裡。
就這麼在車裡坐了一整夜。
一包煙都抽完了。
一個大男人,想的眼眶微微發紅了,他也沒想出個頭緒,更沒做出決定。
天微微擦亮。
他雙手搓了把臉,強迫自己清醒,才把車開進基地大門。
早上訓練完,隊友們一起往宿舍走。
有個隊友最近結婚,拿了喜糖發給大家,邀請大家周末去喝他喜酒。
陸進揚一個人單獨走在後麵,前頭是一幫鬨哄哄正在討論結婚的隊友。
發喜糖的隊友轉頭看到他在後麵,停下腳步,往後向他走來,抓了一小把喜糖給他,高興地問道:“陸隊,周末您能來嗎?”
陸進揚是隊長,能去參加婚禮的話,意義自然不一樣。
陸進揚聲音有點疲憊,“能來。”
隊友臉上揚起笑容,道,“陸隊,你看我們一個個都結婚了,什麼時候才能喝上你的喜酒呀?我們可都等著呢。”
陸進揚一向不苟言笑,此時沒接話,隊友也不覺得尷尬,自顧笑著。
陸進揚沉默了兩秒,忽然問道:“你和你對象,認識多久領的證?”
隊友算了一下,道:“我們處了一個月就決定要領證,打結婚報告加上雙方家長見麵,到最後領證,前後也就兩個月出頭,我們還算慢的呢,我有朋友跟他對象認識一個星期就領證了。”
陸進揚心頭一沉,短的一個星期,長的也才兩個月,他和溫寧認識多久了?
也有一個多月了。
她卻說不著急結婚。
陸進揚又問道:“你的職業,你對象家裡人有什麼看法嗎?”
說到這個,隊友如實道:“肯定有看法,其實我對象家裡人一開始不怎麼同意我倆處,說我們飛行員拿的津貼雖然高,但危險性也更高,說不定哪天人就沒了。”
陸進揚:“那你們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隊友害羞地撓撓頭:“我對象說真愛了就不會考慮那麼多。她就喜歡我,愛一天算一天,以後就算我真有什麼事,她就守著孩子過一輩子,孩子就是我生命的延續。還好我對象態度比較堅定,她家裡人最後也同意了。”
陸進揚看著隊友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淡淡道:“新婚快樂。”
“謝謝隊長!”隊友眼底滿溢著幸福的笑,“那我繼續去給他們發喜糖了。”
“去吧。”陸進揚點點頭。
回到宿舍。
陸進揚坐在書桌前,其實昨天寧雪琴有一點說對了,他的職業就是高危性質,說不準哪次執行任務就犧牲了。
如果他死了,溫寧怎麼辦?
他昨天光顧著心寒溫寧拿他當備選,不想跟他結婚。
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
但隊友的對象說了,真愛,就不會考慮那麼多。
就願意結婚。
所以,溫寧是真的喜歡他嗎?
優秀如陸進揚,經過昨晚,也對這個問題的答案變得不自信起來。
可真要分手,他舍不得,隻要一想,心就像被人拿刀剜了一塊。
他的自尊驕傲,在對她的愛麵前,一文不值。
想了想,他拉開抽屜,拿出那張壓了許久的結婚申請表,看了一陣,忽然提起筆,仔細地把表給填完。
填好後,小心地把表放回抽屜,然後起身去通訊室。
現在通訊室的轉接員換班,人還沒來,不用擔心電話被人監聽。
陸進揚快速撥了個號碼出去:
“周正,幫我帶隻女式手表,要好一點的,價格不是問題。”
突然收到好友電話的周正驚訝猜測:“我說大少爺,你前段時間買相機,現在又買手表,你是不是處對象了?”
陸進揚低低嗯了一聲。
周正忽然想到什麼:“你買手表,不會是結婚用吧?”
陸進揚不置可否。
周正驚訝了一瞬,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我保證給嫂子挑一隻最好看最合適的。”
“謝了。”陸進揚道謝完,掛了電話。
等手表到了,他就提溫寧說結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