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跟苗苗聊了一陣,溫寧總算理解陸進揚為什麼非要馬上就跟她結婚了。
原來這個時代的人都這樣。
陸進揚有那種想法,是正常的。
但是她從小受的教育,父母傳達的婚姻觀,還有身邊人的案例,都告訴她結婚要慎重。
尤其是她兩個堂姐,都是名校畢業,工作沒幾年就結婚,結婚沒多久又懷孕,然後就辭職在家帶孩子,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整天圍著孩子和丈夫轉。
每次溫寧跟她們見麵,都能聽到她們抱怨吐槽自己的婚姻生活,導致溫寧也對婚姻有了恐懼。
所以,陸進揚沒錯。
她也沒錯。
隻是兩個人的觀念不同,需要好好地溝通,完全敞開心扉那種。
溫寧跟苗苗一起回到辦公室。
上午兩人還在說周芳挖坑,結果下午這話就一語成讖了。
下午剛上班王科長就來找溫寧,語氣急切:“小溫,你材料放我辦公桌了嗎?”
溫寧道:“王科長,我放了呀,上午我和苗苗一塊兒去的,材料上麵我還特意留了一張醒目的字條,您沒看見嗎?”
“那就奇了怪了”,王科長疑惑,“我辦公桌上隻有一張表格,沒有彆的材料。”
苗苗幫溫寧說話道:“王科長,我親眼看見溫寧把材料放桌上的,是不是誰不小心拿錯了?”
王科長搖搖頭:“哎,現在不是追究誰拿走了,剛剛梁團長通知我四點開會,會上就要看材料,現在已經兩點了多了。”
“小溫,你先找找材料,我回辦公室也找一遍。”
王科長背著手匆匆走了。
等王科長一走,周芳便嗬地笑出聲,幸災樂禍地哼起小曲兒。
一邊哼,還一邊搖頭晃腦,擺明了是在陰陽溫寧。
溫寧和苗苗對視一眼,心中都有猜測。
這事兒說跟周芳沒關係,兩人都不信。
但現在時間緊急,要是不趕快把材料找出來,到時候王科長那邊便交不了差。
溫寧好不容易在領導麵前積累的信任就會立刻崩塌。
這就是工作。
哪怕你平時立下千功萬勞,隻要有一次關鍵時刻掉鏈子,那你之前做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苗苗氣不過,衝周芳道:“周科長,大家有什麼恩怨私下解決,彆把恩怨帶到工作裡麵。”
周芳一聽這話,眉毛便豎了起來:“你什麼意思啊?你可彆亂誣賴人啊!自己材料沒保管好丟了,休想賴到我頭上。再說了,誰知道是不是溫寧自己沒能耐寫,怕露餡兒,才謊稱材料丟了!”
苗苗憤怒道:“溫寧的能力怎麼樣,大家有目共睹,這幾次的材料都是她寫的,梁團長和王科長都很認可,她怎麼可能故意弄丟自己的材料?再說了,我親眼看到她把東西放在王科長的桌子上。”
周芳朝她翻了個白眼:“溫寧平時沒少給你拿吃的,你肯定站在她那邊兒,幫著她撒謊唄!”
“你!”苗苗氣得肚子疼,伸手扶著自己的後腰。
溫寧見狀趕緊伸手順她的後背,扶著她坐下:“彆氣彆氣,你肚子裡的孩子可比她金貴多了。”
聽到這話,周芳罕見地沒有回嘴,而是雙手抱胸,抬起下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哼,我不跟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一般計較,我倒要看看,一會兒你怎麼跟領導交代!”
溫寧懶得搭理周芳,冷冷掃了她一眼,坐回自己的辦公桌。
就在周芳看好戲一樣的眼神裡,從包裡摸出一份東西來,然後埋頭開始謄寫。
她給王科長那份是謄寫之後的,原稿還留在自己手上,現在材料丟了,她重新再謄寫一遍就行了。
苗苗看清楚溫寧在謄寫後,後背的氣兒一下就順了,驚喜道:“太好了寧寧,原來你還留著原稿!”
聽到這話,周芳臉上的笑容一秒消失。
最後溫寧還是在規定的時間交了稿。
看著溫寧拿著稿子出去,周芳臉色瞬間跟死了三個月的帶魚似的。
溫寧交完稿回來,周芳已經不在辦公室了,估計又找誰吐槽去了。
溫寧顧不上去找周芳複仇,坐下後便再忍不住開始揉搓自己的手指,剛才她生死時速的手寫完一萬多字,手指都快抽筋了。
哎,這38塊錢的班,好像也沒那麼好上。
以前總覺得找個事業單位躺平是個不錯的選擇,等真進了單位才知道,鉤心鬥角不比企業少。
還挺累的。
既然老天給她一次穿書的機會,她是不是換一種活法?
溫寧第一次對抱上陸家大腿好在未來躺平的想法產生了一點點動搖。
當然,抱大腿是肯定要抱的,至少在這個動蕩的年代,可以保證自身安全。
至於以後要不要找個單位躺平,且走且看吧。
上了一天班,溫寧托著疲憊的身心走在回家的路上。
經過國營飯店,看到裡麵處對象的男女正一塊兒吃飯,男的靦腆,女的害羞,但無一例外嘴角都噙著幸福的笑。
溫寧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陸進揚來。
兩人在一塊兒甜甜蜜蜜地吃飯,她不吃肥肉,他就把肥的都挑出來,瘦的都給她。
她眼大肚子小,什麼菜都想嘗一嘗,陸進揚縱著她,給她點一桌,剩下的陸進揚都給解決了。
她愛美,陸進揚就到處跟人換布票,隻為了讓她買衣服自由。
……
雖然才處了一個月,但陸進揚對她太好太好,好到她一想起來,就開始心酸。
有首歌歌詞怎麼唱的來著,
我們曾相愛
想到就心酸……
溫寧心裡哼唱著歌詞,滿臉失落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
更心酸了。
家裡沒人,空蕩蕩的,那種失落被無限放大。
陸進揚走的第一天。
想他。
陸進揚走的第二天。
想他,想他。
陸進揚走的第三天。
想他,想他,想他。
溫寧現在終於懂電視劇《情深深雨蒙蒙》裡麵,書桓走了以後,依萍一個人在房間裡寫日記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了。
飛行基地。
陸進揚白天還能用訓練麻痹自己,瘋狂地消耗身體能量。
到了晚上,一個人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就像一塊電量耗儘的電池。
身體雖然累,可大腦還是清醒的。
他失眠了。
抬手枕在後腦勺,雙眼睜著,空洞地望著黑暗虛無。
思緒不受控製地想到溫寧。
想她在他走後過得怎麼樣。
有沒有按時吃飯。
在單位有沒有被周芳為難。
向兵有沒有去找她麻煩。
她那麼嬌氣一個人,連接吻都會被他親得眼淚汪汪的,那天晚上他狠心丟下她走了,她肯定哭了很久。
但是她又不跟他結婚,再處下去,最後怎麼辦?
自己隻會更舍不得。
長痛不如短痛。
睜眼到天亮,又熬過了一天。
陸進揚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出早操,繼續投入一天的訓練。
用高強度的體力消耗來麻痹自己,來釋放情緒。
溫寧也是一樣。
晚上睡得半夢半醒,腦子亂糟糟的。
第二天時間到了,還得繼續爬起來上班。
而且還得把自己收拾好,穿戴整齊,調整好表情,戴好麵具,不能讓人看出來她傷心難過脆弱。
上午剛到單位不久,王科長就過來通知溫寧去軍區開會。
說這次是抗震救災的表彰大會,京區參與過救援的部隊都會派代表參加。
溫寧忍不住問道:“王科長,特飛隊也會來嗎?”
王科長點點頭:“當然啦,特飛隊這次是重點表彰對象,上次你不是寫過一篇文章專門寫特飛隊在救災中的表現嗎,全國報紙都刊登了你那篇文章,大家現在都在討論特飛隊的英勇事跡。”
聽到特飛隊也要去,溫寧心裡一喜,那她是不是能見到陸進揚了?
想到這,她便精神振奮,趁出發前去何芳的宿舍打扮了一番。
把兩個麻花辮改成了一個蠍子辮,鬆散的搭在腦後,然後還借了口紅,把嘴唇塗了塗,再在臉頰兩邊點了點塗勻,弄成腮紅的效果,眼皮也塗了點,用手指擦勻,最後對著鏡子照了照。
嗯,眼影、腮紅和嘴唇,色係統一,瑩白透粉,跟桃花成精了一樣,妥妥的純欲風。
把自己收拾好以後,溫寧跟著王科長出發了。
到了軍區的大會堂,溫寧在規定的位置坐下後,便四處張望,然後便撞上了一道熟悉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