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都不用烏蠻蠻開口,餘風眠當仁不讓成了說服餘永年的主力軍。
老人家不想拖累孫女,也憂心手藝斷了傳承,烏蠻蠻的出現可謂一站式解決了餘永年的問題。
可什麼視頻什麼傳播渠道,實在不在老人家的理解範圍,更不覺得這樣就能有徒弟。
可當烏蠻蠻問餘風眠願不願意來她這裡兼職的時候,餘永年踟躕的臉色立馬就亮堂了。
老人的滄桑又急切,捏筷子的指尖都發白了:“閨女,你說的是真的?是什麼兼職啊?”
孫女就是餘永年的心病。
雖然餘風眠一直說自己有稿費有收入,但在老一輩人眼裡,沒有實打實的上班下班,工作就不穩當。
餘永年不上網,也不知道所謂的視頻能帶來什麼,手藝也許能傳下去,也許不能,這些他都看開了,唯獨隻有餘風眠,孫女過得好才是他最大的心願。
烏蠻蠻握住老爺子顫抖的手,笑容溫和。
“您彆急,我沒有騙您,我聽風眠說她是自由撰稿人,工作時間靈活,就想著請她來幫我。”
這也是烏蠻蠻臨時起意,以前都不知道餘風眠是做文字工作的。
然而餘永年並沒有打消顧慮,隻是一時間不知道還能問些什麼,都是他從未觸及過的領域。
烏蠻蠻也不急著解釋,轉而看向餘風眠。
這是個善良又細心的姑娘。
看家裡的陳設布置就知道她把爺爺照顧得很好,能寫稿,還兼職翻譯,簡直完美符合烏蠻蠻的需求。
最重要的是這份工作不必離開隱溪村。
餘風眠心動了。
她沒法不心動,能多掙一份錢還可以就近照顧爺爺,她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我能問個問題嗎?如果我爺爺有事,我能不能請假?”這是餘風眠唯一的要求。
“當然,有正當理由就能請假。”烏蠻蠻沒有遲疑,依然笑著,“你要是忙得過來,繼續撰稿翻譯也沒問題。”
烏蠻蠻也曾是有副業的人,怎麼會介意旁人做兼職?
這話卻讓餘風眠不好意思了:“我肯定先忙本職工作,不會因為彆的耽誤正事。”
烏蠻蠻欣喜:“所以你答應了?”
餘風眠爽快點頭:“我答應,隻是……”
她又看了看餘永年,萬一爺爺這裡說不通,這份工作還能成嗎?
餘永年一直沉默著,直到看到孫女興致勃勃的高興模樣,終於做了決定。
“我同意教你,不過做竹紙費時費力,不是三兩日就能成的,這一點你要有心理準備。”
餘永年站起身,雖然他腿腳不便,雖然走得很慢,卻一步一步走得極穩。
他扶著門框,默默看著院子裡那一捆竹子:“找徒弟的事你們也不必在意,這些不該讓你們小孩子家家背在身上。”
說是不在意,聲音卻帶著說不出的沉寂。
餘風眠想說些什麼,最終也沒有開口。
臨走前,餘風眠帶烏蠻蠻參觀了一間帶鎖的屋子,裡麵竹紙一刀一刀摞在那兒,有些看著還算鮮亮,有些已經泛黃。
但隻要保存得當,竹紙放得越久,紙質越是細膩。
“這些都是我爺爺的寶貝。”餘風眠指尖掠過一屋紙堆,“以前的我也不理解,現在倒是覺得這些東西有種特彆的美。”
“外邊還有個單獨的灶,是以前爺爺拿來蒸竹麻的,從來沒用它乾過彆的,到現在還經常刷洗,一點鏽跡都看不到,還有那邊那個石臼……”
娓娓道來的故事就是一個手藝人的一生,這裡有他一輩子的熱愛與堅持,還有落幕時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