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止陽還不知道在哪裡,漩渦的碎裂跟他有什麼關係!!”
落日熔金,那一日,她沒有辦法忘記成桓趾高氣揚的挑釁。
沒有辦法忘記,失控的靈力擊碎了掩藏在海麵不為人知的漩渦之眼。
沒有辦法忘記,她險些被成桓擊中要害,掙脫後卻眼睜睜地看著好友迷迷仙子被卷入了漩渦,身體撕成碎片!
即便知道自己神力不怎麼樣,為阻止漩渦碎片四溢,鳴棲沒有半點猶豫地鋪設法陣,邪氣瘋狂橫行,水域被攪地天翻地覆,衝擊在身上似淩遲一般。
她知道自己撐不住多久!
就在那時,一道靈氣似暗夜流光,迅速籠罩了這一片水域,止陽匆忙趕來牽製反生海漩渦殘片,至被侵蝕得傷痕累累。
鳴棲在昏厥之前,隻記得他決絕沉著的背影,以及渾身的鮮血,擋在她身前說的一句:“彆怕,沒事了。”
鳴棲怎麼能接受,要止陽承擔所有的罪責!
“與你鬥毆的成桓君早已經被下獄論罪判罰輪回一世受苦。”
可事實已經如此,又能如何,司命苦口婆心,“成桓君祖上戰功赫赫,也被嚴懲,可見這一次的事情有多嚴重!”
鳴棲嗤笑:“嗬,輪回一世而已,最多也不過一百年,等他在死了,還能回到十二天照樣好好做的仙,這算什麼嚴懲?”
成桓倒是有個好家族,能四處周轉讓刑司從輕發落。
而止陽卻要被削除神格。
“如果說成桓是始作俑者,我也同罪,怎麼不敢來論我的罪責?”
誰敢論她的罪!
司命聽得魂都快嚇沒了,這位小祖宗身份不是一般的高。
她是創世天神和前天帝的女兒,兩位君上的功績在史書上寫了一本又一本,即便隱退威名還在,誰敢不要命地動鳴棲??
所有人對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才咬牙默認了止陽的頂罪。
怎麼小祖宗得了便宜還不滿意?
一扭頭,鳴棲指尖亮起了銀色的光芒,雲霧旋轉,風勢漸猛,無數的星光彙聚在她的掌心,凝成了一道攝人心魄的咒印。
小祖宗這是勢要破陣!
急得司命跳腳,嘗試講道理,“止陽君是水神座下,本就有守護十二天水域的安寧,眾生遭難,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咬牙:“更何況論罪的時候,止陽君咬死反生海漩渦崩裂是意外,更是自己阻止不及時才導致災禍發生,他這麼做是為了誰?”
鳴棲渾身一震,臉上的血色褪地乾乾淨淨。
“他知反生海上你是無心的,也知你為了阻止邪氣傷人受了重傷,他替你承擔了所有罪責,是有對自己沒能及時阻止導致下界受難的自罰,也有對鳴棲你的保護!”
司命見她動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止陽君與你同為神族,自小交情匪淺,他這麼護你,你可萬不要讓他的所作所為白費了呀!”
“我不能看著止陽被削神格!!”鳴棲的眼眶驀地發紅,手中法術不止。
可她的修為不夠,破不開這道陣,隻能眼睜睜看著神力被消耗。
司命夾在兩道神力之中左右為難,隻覺得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裡。
“削神格,行刑!”
霎時間,天邊被豁開一個碩大的裂口,萬道紫金霞光如同箭矢,耀眼到了極點,毀天滅地的氣勢從九天劈下,朝著那虛弱的青年直斬而去,勢要削得魂飛魄散!
天幕,一顆星辰毫無預兆地跌落。
司命一驚,完了,神格削完了!
“止陽!”
鳴棲的心臟瞬間停止,絕望地望著遠處。
少女忍無可忍,霎時淩空召喚長劍,鋒利的劍刃割破掌心,一點猩紅將陣法染的幾乎妖冶的血紅,硬生生撕破了一道豁口,側身衝了出去。
司命大喊:“彆去,止陽君已經不在了。”
可哪裡攔得住。
就在鳴棲踏出去的瞬間,司命顧不得其他,隻記得自己一定要攔住她的使命,吼道:“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神格被削,流放下界,按照常理的確再也沒有辦法,可如果有人願意為止陽君造一個劫,並以身入局,親自幫他曆經劫數,便可以有機會一點一點重修神格。”
鳴棲腳步霎時截住,終於短暫地清醒過來,扭頭看司命,不敢置信,連聲音都在顫抖。
“真的嗎?”
“這…”司命心虛地直擦汗。
“雖然重修神格這件事從來沒有人試過,而且成功的機會渺茫,但終究不失為一個辦法,就看你願不願意幫他了。”
長劍消散無形,墜落成了無數細碎的星芒。
天儘頭無邊無際,響起了淒厲的悲鳴,鳴棲的心逐漸地沉了下去。
“他救我一命,我欠他的,自當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