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棲這才發現氣得說了實話,眼睛一轉,重新找補一二,“北漠邊境魚龍混雜危險之地,我學些你們不會的不是很正常,若非你們上京規矩多,我也不必騙你。”
容珩沒有再問,閉上了眼睛休息。
這回輪到鳴棲無所適從,她從一旁取了帕子,將自己的頭發拆開擦乾,青絲垂下如墨色絲綢,臉被洗去了粉黛,清水淡然,隻是渾身還潮濕著,黏膩在身上很是不適。
馬車晃晃悠悠一路進城,長街上熱鬨的叫賣聲、寒暄聲不絕。
逐漸有了喧囂的意味。
鳴棲心臟砰砰跳動,“太子殿下,我不計較你今日故意帶我去護城河邊試探我虛實,剛才河水中你既救了我,現在我也救了你,不如我們種種糾葛到此為止吧。”
容珩睜開了眼睛,眸光中很是危險,“你這是要跟我兩清?”
鳴棲不能再在容珩身上浪費時間,她還有劫數要造,若不是那一晚的意外,她應該與容珩不會有交集。
即便有,現在也該就此結束,“是,你是太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執著於我。”
馬車停下,車夫恭敬道:“殿下,已經到了鎮北王府。”
容珩沒有說話,沉默的時候,竟也覺得他那張素來溫柔的臉有些冷意。
鳴棲不再猶豫,推門而出,最後瞥了眼他,毫不猶豫地跳下車。
容珩看著她離開馬車,斂眸哂笑,“怪無情的。”
回到鎮北王府,鳴棲墜入河中,侍女們見她一身狼狽渾身濕透,嚇得嘰嘰喳喳趕緊著急地燒水準備沐浴。
鳴棲靠著浴桶,無意識地撥弄起水花。
想到容珩,她又是一陣煩躁,好歹身為神女,這一千年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像成桓那般難纏的人,不也應付地得心應手,除了那次在反生海遭了他的毒手。
可是容珩這個凡人實在太遊刃有餘,太處變不驚,太出其不意。
鳴棲根本猜不到他要做什麼
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沒有弱點,沒有忌憚,這樣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太危險!
忽然,一封信箋越過窗戶,釘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鳴棲驚覺,忙不迭起身披衣,信箋上的字跡蒼穹有勁力透紙背。
止陽的信!
“誰?”屋外有什麼聲音,她迅速熄滅蠟燭,將信箋收入袖中,悄無聲息地打開門。
月華從雲層後悄然落下,雪亮的光暈將庭院照得格外清冷。
“是我。”青年立於庭院中樣,一身墨色的長袍,將其隱藏在暗夜裡。
止陽!
“你怎麼來了?”
鳴棲心停了一瞬,趕忙私下張望看了眼府中,幸好無人察覺,“不是說在上京為避免他人疑心暫且不接觸嗎?”
“聽說今日五皇子和四公主在護城河邊為難你,我擔心你,所以才來問問。”
“我沒事。”鳴棲看著眼前的人,連聲音染上暖意,“他們也沒能把我怎麼樣。”
青年兜帽下的五官明晰,即便遮著臉也看得出劍眉星目俊美非凡,他鬆了一口氣,眼眸裡露出些許清淺的笑。
曾幾何時,他還是十二天上最耀眼的神明。
如今卻為了她,頂替了所有罪罰,甘願墜落凡塵,曆經這般消沉痛苦的命數。
是她
鳴棲不自覺握緊雙手。
鳴棲費儘心思才找到了止陽的肉身入世,且於數月前決定入京,鳴棲造劫數已然開啟。
若想幫止陽奪得人生圓滿,她能想到的,勢要做那人上之人。
他自然也是同意。
孤寂壓迫隱忍蟄伏多年,他自也有他想得到的功成。
青年眸光微顫,凝著鳴棲的臉龐,“沒事就好,有什麼意外你要告訴我,我也好及時施以援手。”
她一笑,“我明白,不過暫時還應付的來。”
青年聲音緩和,提及:“東魏世子即將入京,東魏與大周貿易數年,其中以穹珠為主,我有預感,他的入京必有大事,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
“五皇子執掌戶政司多年,與東魏關係密切,或許五皇子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他轉身,眉宇染上霜色,“永通伯府屬五皇子母族,他們對你下手,是妄圖奪得鎮北王府的支持,更有奪嫡的可能,如今東魏世子入京,對五皇子更有助益,不能縱之。”
鳴棲也猜到永通伯府對她下藥極有可能是五皇子授意。
“你想先動五皇子。”鳴棲明白他的意思。
這一場皇位紛爭當中,手足相殘是必然,這也是他們曾經商量過的。
青年點頭,“是。”
上京城平淡了太久,是該掀起波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