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聞言大喜,但並沒有動,而是齊刷刷地望向陳阿布。
不等大伯開口拒絕,陳晉又道:“大娘,你手巧,會裁剪衣服,快幫我挑些青色好布,回去後,幫我做兩套袍子。”
聽他這一說,陳阿布不好拒絕了,嘴裡道:“婆娘,那你就挑吧,反正要過年了,閨女也得換個新衣。”
得了同意,陳李氏和陳敏歡天喜地,趕緊上手挑布。
兩刻鐘後,滿載而歸。
陳阿布想著,這下可以出城回家了吧,不料陳晉又帶著他們找了家館子,點了好幾樣菜肴,吃起了午飯。
對於自家侄子這種大手大腳的花錢行為,陳阿布雖然很不習慣,但也不好說什麼。
隻是吃飽喝足,到了門外,被天上的陽光映照著,感到有點眩暈,充斥著一種濃濃的不真實感。
陳晉背上書笈,手持竹杖,說道:“伯父,你帶著大娘和小敏出城回家吧。東西先放在你那邊,卸了東西,把騾車還回去即可。”
陳阿布一愣神:“那你呢?”
陳晉笑道:“錢花完了,我得去賺錢……嗬嗬,其實是我與朋友約好,要來參加文會,就是談詩論詞,對對子那些。”
聽到“文會”二字,陳阿布頓時肅然起敬了。雖然不懂,但感覺很高大上,出入的都是文人騷客,還有官老爺等。難道是侄子寫了好詩,被貴人看上了?
這的確是好事,是很好的晉身之道。
當即又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順利的話,明天,最遲不用三天。”
“哦,好,那我們先走了。”
在陳阿布樸素的觀念中,身為泥腿子,沒資格摻和到讀書人的事裡去,免得給陳晉丟人。
“哥哥,多謝你今天帶我進城,我玩得很開心。”
陳敏高興地道,手裡緊緊地抓著一根陳晉剛才給她買的冰糖葫蘆。
“開心就好,時候不早了,回吧。”
“嗯。”
陳阿布不多說話,驅趕騾車,出城而去。
在路上,陳李氏探頭到車轅這邊,與丈夫說話:“當家的,你說阿晉是不是發了?今天進城,他起碼花了十多貫錢,太嚇人了。”
陳阿布道:“阿晉說,他得了貴人賞識,不差錢。”
“哪個貴人?”
“那就不清楚了,可能是衙門裡的人。”
“他識得衙門當差的人?”
“這有什麼奇怪的,聽說他考試的時候,縣尊大老爺,便是主考官。”
“我的天,那阿晉豈不是和縣尊大老爺見過麵,說過話的?”
“那是當然……你看昨晚鄉長家開席,能請到師爺等人來,多大的麵子排場。以後阿晉要是考中秀才,甚至中舉,就可以和縣尊大老爺平起平坐了,那才威風。”
陳李氏聽得睜大了眼睛,隻感到迷迷糊糊的,無法理解。
難怪陳晉的表現不同以往,感覺像是換了個人,敢情是身份完全不同了。
趕車的陳阿布暗歎口氣:如果自家生了兒子的話,一定也要讓他去讀書。
隻有讀書,才能出人頭地啊。
……
陳晉邁步而行,七拐八彎,最後又來到那座偏僻的小宅院外。
此處依然貼著封條,一片荒涼。
四下無人,陳晉越牆而入,在屋中找個乾淨的地方坐著,閉目養神。
時間很快過去,夜幕落下。
今夜卻無月,顯得烏黑,風聲嗚嗚。
驀然間,咿呀咿呀的開門聲傳來,有人進屋。
其衣著破爛,披頭散發的,可不是那老寫書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