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這位典吏本身就隻是個會些粗淺功夫的普通人,而且多年以來,身子早被酒色掏空;
二來其帶著一身傷,腿都斷的,都難以下地,又怎麼跟人搏鬥?
至於他為何沒有呼救,倒值得斟酌。
留在耳房負責守夜服侍的丫鬟下人,她說自己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可以肯定,老爺沒有呼喊過,否則的話,自己一定能聽到。
在房中搜尋一遍後,馬賁的目光盯住了桌子上的那個神龕。
神龕是空的。
“我記得,你家裡請有家神。”
“有的有的,就供奉在神龕裡,是一尊人身狗首的神像。可如今,祂不見了。”
馬賁湊近來,仔細觀察神龕的情況。
很快得出結論,依然是毫無反抗搏鬥的跡象。
那神像就如同毫無靈性的泥塑木頭,輕而易舉地,就被人給拿走了。
這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對於家神,馬賁頗有了解,知道真正的家神,絕不會是擺設裝飾品,而是具備神性靈光的存在。
雖然一般的家神,無法與大廟正神相提並論,但祂被請進來,受主人家的香火祭祀,便會發揮出應當的作用。
能鎮宅、可辟邪、會示警、驅逐孤魂野鬼等。
換句話說,當那凶手潛入房間時,即使賈恭睡著了,有家神在,祂也會發現,從而護主。
賈恭家請的乃是犬類家神,該類家神也許比不過猛獸類,戰力有所欠缺,但警覺性卻十分之高。
然而這家神卻一點動靜都沒發出,乖乖地就被人帶走了。
簡直像一頭被馴服了的狗兒!
這表示什麼?
掌握如斯厲害手段的高人,卻專門來殺個賈典吏,著實叫人看不懂。
辦差那麼多年,馬賁被人稱為“鐵手鋪頭”,此刻都有點迷糊了。
不但迷糊,更感頭疼。
不管怎麼說,賈恭都是個官。
典吏雖然不入流,沒有品秩,可人事任命,是通過朝廷吏部簽發的,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
如今死了個官,那性質和死了牢頭獄卒,潑皮閒漢又不同了。
此際,派去老寫書人家裡搜查的兩名差役回來了,手中用布裹著一顆人頭。
歐虎的人頭。
把所有的案件線索串聯起來,事情的輪廓開始浮出水麵。
簡單地說,就是以賈恭為首的監獄中人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這才導致一一被殺。
至於怎麼招惹的、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其中老寫書人又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可隨著知情者皆已命喪黃泉,就此斷了頭緒。
馬賁決定帶著案卷返回衙門,當麵向縣尊宋大人稟告:
“大人,要不要全城戒嚴,挨家挨戶搜捕?”
宋文承沉思良久,歎息一聲:“算了,此事就此作罷,免得鬨得滿城風雨。接下來,做好善後即可。”
聞言,馬賁先是愕然,隨即釋然,雙手抱拳:“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