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老五、老八,我現在有這麼個想法,咱們族裡壯年男丁有43人,分成四隊,由老三、老五、老十、十一各帶一隊,每人都給一把家夥什。壯年婦人約莫39人,分兩隊,由”
林老爺子掃視一圈,停頓住,似乎有些為難人選。
三叔公接話道,“鬱武媳婦娘家殺豬的,還有鬱強那兩口子,畢竟是打獵的,手裡頭有些本事。”
林老爺子似乎不大記得林鬱強,八叔公轉頭找一圈,很快就喊人,“鬱強——”
林鬱強聽到有人喊他,背上扛著一個麻包袋,轉身時差點撞到旁邊的人。
林澤看見這位叫林鬱強的獵戶,四十來歲,臉上一圈粗糙的胡子,矮壯的身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對帶著凶殺之氣的長眼。
林澤看著他的模樣,跟石頭很像。
見喊話的人是誰,他馬上變成一副憨厚的模樣。林澤大致判斷,是個懂偽裝自己的。
這都是自己要學習的技能,林澤心想。
老爺子在孫兒臉上掃過,目光落在來人身上,他向來不苟言笑,說話時語氣亦是淡淡的。
“族長,三叔公、五叔公、八叔公。”林鬱強將背上的東西利落放下,這人力氣不小,那袋子至少有百來斤,他拿放都很輕鬆。
“阿強,我們族裡要弄幾隻護衛隊,路上保護家小的,族長的意思是,咱們婦女也一塊弄兩支,路上男人們自顧不暇的時候,婦女不能像砧板上的肉,任彆人搓扁揉圓。
澤哥兒他那邊領著咱們族裡那是十幾個半大小子,弄一個預備護衛隊,每人給他們弄一根雞心木做的長矛。”
林鬱強心裡震驚,族長商量這些大事,竟然有一天能喊他一塊?
他家人丁單薄,上頭爹媽沒了,就剩他一家四口,平日裡主要靠打獵為生,族裡那些個大事,向來隻有聽著照辦的。
“族長、三叔公,那今個兒有什麼我能搭把手的?”林鬱強從小摸爬打滾,看人臉色這一套自是爐火純青。
他家這情況,要是不跟著族裡,隻有挨欺負的。好歹有個當官的族長,出了村沒什麼人敢對他們動手腳。
不提那位舉人老爺和秀才公少爺,連他這個打獵的都知道,盛大哥往上再走一步,那可是能在京城當大官的。
老天,那是京城,皇帝大老爺住的的地方,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仙家福地。
“你媳婦是不是會幾手打獵的活?”三叔公直接問。
林鬱強點頭,心裡已有些猜測,肯定道,“會,三叔公我倆都是能進山獵東西的。”
林老爺子點點頭,開口道,“你媳婦帶一隊,你願不願意跟我身邊?”
話剛落下,在場的人皆是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是個有腦子的都明白,老爺子這是打算培養新人。
“鬱強全聽族長安排!”林鬱強被這天降的大喜砸得有點發暈,回過神來,滿臉喜色,深深鞠躬。
“你這孩子,都是自家人,喊你媳婦過來說說這事。”林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
趁林鬱強去喊人,老爺子轉頭對三位老兄弟,意味深長地說道,“咱們得把所有族人擰成一股繩。”
三人一震,他們總算明白老爺子此舉的用意,雖說心裡還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明白形勢不同了。
那邊,去砍雞心木的人回來,這會子,已有不少人知道弄這東西是乾嘛的,大夥還當老爺子疼愛孫兒,反正就是個玩具,大夥也不在意。
林澤對這些大事說不上話,跟幾位長輩打完招呼,就去那邊幫著一起弄武器。
半大小子們忙得熱火朝天,發現陸陸續續有大人們加入更是驚奇不已。
人多力量大,約莫一個時辰,五十多根用堅硬的雞心木做成的長槍整整齊齊擺在地上,而院子裡的家當竟也收拾得差不多。
老爺子同三位族老站在台階上,眼快的人已經默默站好,旁邊的人見狀跟著一塊站。
“林氏一族的親人們,現下已經不早,老頭子還有個大事得跟大夥說。”老爺子朗聲道。
原先還有些小動作的人,趕緊停下,往台階上看去。
“咱們此去山長水遠,不知有多少危險,經過先前與土匪那一戰,我與幾位族老商量,這是打仗,咱們不能沒有章法。在緊急時刻,每一個人都得上戰場,男人也好,女人也罷,不能等著人來砍殺。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眾人交頭接耳,特彆是那些個有血性的漢子,已經橫眉立目起來。
“好,大夥聽我說完。”老爺子繼續,“咱們所有成年男丁編成四隊,由族裡四個當過捕頭的老三、老五、老十、十一當隊長。
13個半大的小子弄個預備隊,我孫兒林澤帶頭。39個婦人分兩隊,鬱武媳婦和鬱強媳婦帶隊。我身邊留十三和鬱強當傳口信和跑腿的,大夥聽清了沒?
等會壯年男丁的武器到我這拿,婦人們的就是自家的鋤頭菜刀。明日開始我們每天找時間練隊形。命就一條,大夥得用心!”老爺子重重落下最後一句話。
邊境百姓,對戰爭的熟悉程度是異於常人的,他們比任何人都更能接受生打仗生死的事。
老爺子的話沒有人反對,大家都清楚這一路近乎九死一生,但他們就是要拿命去博那一線生機給家裡年幼的孩兒。
對於林鬱強這個人,大夥是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入了老爺子的眼,這是要起的意思啊。
大家看向前頭的林鬱強,眼神有了變化。
“族長,咱們姑娘也得有武器!”五叔公的女兒林葵大聲喊道,她今年二十四,上一年同夫家和離,至今還未重新嫁人。
“好!”林老爺子大笑,“姑娘們都拿上一柄木搶,遇到賊匪,隻管往那些人身上戳,不能等著受辱!”
“巾幗不讓須眉。”不知道是誰說了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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