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沒想到他來這一套,猶豫片刻,腳步都踉蹌,實在頂不住。
林澤將近一米六五,在這裡成年男人平均身高一米五五的年代,他很自然把手臂攀在石頭肩上。
“謝謝你,石頭。”林澤說完,用衣袖掩著從包袱裡拿出裝著紅糖的油紙,這玩意他還是找老太太弄來的,防水。
“這是什麼?”石頭好奇問道,對大少爺的親近行為感到竊喜。
林澤把一小塊放他手裡,自己掀開裹著的布巾,吃塊大的,又給石頭一塊,“你嘗嘗。”
石頭拿過來,聞一聞,驚喜得睜大眼睛,“是糖!”
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幾回,有一次發高燒,他娘好不容易給湊一碗糖水,那個甜絲絲的味道,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
林澤見他舔了一口,轉頭往林江林河還有幾個熟人看去,默默算出一個數。
石頭的體力比林澤好上許多,雖然個頭不高,但確實有勁。
不知過了多久,林澤看見前麵隊伍打出停止的手勢。
再看看這附近,荒草叢生,路的兩邊有幾座連綿起伏的山,偶爾能聽見山上有幾道鳥叫聲。
山勢往前麵延伸,路變得狹窄,陰暗。
林澤見勢不對,拿起車上擱著的長槍,與石頭對視一眼,兩人飛快往前麵跑去。
林老爺子是個極為老道謹慎的領路人,離著一丈遠時他就差距前頭路麵不對。
他是管修路的,心裡門清,前麵那有土質比旁的鬆散,路邊草地裡還散落著不少從底下翻出的新土。
這是一段被人倉促間動過手腳的路。
若是天黑些走,或者眼力勁不夠的,會看不出來。老爺子隻是奇怪,這漏洞不少的陷阱到底是什麼人做的。
“林三你帶兩人去探路,小心那道上許是有東西。”
“林五、林十你倆各帶一隊人往兩邊搜,手裡拿上家夥。”
“鬱強、十三你倆去喊後頭的族人做好戒備。”
老爺子站在最前頭的騾車前,雙眼微眯,麵無表情地盯著前麵好似沒有任何不妥的地麵。
“是。”
“是。”
“是。”
林澤順著老爺子的視線往那邊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覺得路麵有點怪怪的。
三位族老眼底都是擔憂,自家孩子要去麵臨不知道的危險,手頭又一次攥緊。
跟著族長在縣衙裡當捕頭就不危險嗎?抓的逃犯哪個不是凶神惡煞?
但對他們這些一輩子在黃土裡的莊稼戶來說,已經是祖墳冒青煙才有的好事。
後頭的族人聽聞動靜,馬上結成陣列。
男女老少人手一件武器,最小的孩童和老人躲在車底下,手裡抱著鍋鏟木桶擋在身前。
老三林鬱生身型瘦小,動作很是靈活,他帶的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是林澤認識的,五叔公家十四歲的大孫子林海。
隻見他握著一柄衙門捕快才有的長刀,一步一步往前探去,不時敲敲地麵,趴在地上聽聲音。
不時用刀尖試探路麵下的土,兩個小子警惕地看向四周,像個小護衛。
分散兩邊的隊伍已經消失在草叢裡,隻眼力好的人能隱約看見有些草叢灌木在晃動。
林澤兩隻眼睛都不夠用,幾個地方來回看,又偷瞄他爺有什麼表情變化
反思自己的不夠穩重~
重新定住心神,林澤看見前麵的路好像有發現,隻見林鬱生帶著兩人飛快回來。
三位族老、林鬱盛、老爺子都圍成一團,“什麼事?”
林鬱生低聲道,“有陷阱。”
三位族老身軀一顫,這才多久,又有危險?
林澤同他爹對視一眼,兩人心下冒起寒意。
林鬱盛沉默地走到車旁,把箭筒背上。
林老爺子仍是毫無波動,“等他們回來,做好準備。”
林子裡有動靜傳出,老爺子迅速做出安排,“林三、十三,你們帶一隊人去接應。”
局勢緊張,林澤不由把手伸包袱,接著衣袖的掩蓋,觸碰到那兩個魚雷。
“去你奶那。”老爺子好似這才發現林澤,沉聲道。
林澤沒敢跟老爺子討價還價,偷偷跟石頭交換一個眼神,兩人一塊往回溜。
路上,林澤有心觀察,大家的神情雖然很緊張,但眼裡都有股狠勁。
小姑娘們都握緊木槍,她們還不會什麼身法技巧,隻用自己最順手的姿勢防備著。
九月正午的太陽**滾燙,連同他們的血液都燃燒起來一般。
林澤找到自家馬車,低頭見老太太和沐姐兒在馬車廂底下躲著,身前各有一塊藤製的盾牌護在胸前,老太太手裡拿著把匕首。
不用問,肯定是老爺子的手筆。
馬車邊上幾隻護衛隊人員早就分散站好位置,手裡的武器直挺挺一致對外。
林澤蹲下去,同老太太輕聲道,“阿奶,我爺喊我來的。”
老太太臉色不大好,嘴唇顫抖著,好半晌才說出話,“澤哥兒,你爺你爹怎樣?”
“奶,他們沒事。”林澤安慰道。
老太太眼睛閉了閉,咬牙道,“若是上回的匪徒,你們爺三個看準機會,給你娘報仇。我老太太一把歲數,能拉個墊背的,是我強他們一頭。”
“阿奶”林沐抱著老太太,不肯鬆手,真怕她去拚命。
“傻孩子,阿奶就是打個比方,你問問你哥。”老太太語氣緩和下來,安撫小孫女。
“大嫂說得對,要真是那夥人,咱們不多說的,那偷襲咱們的事,決計不能放過。”旁邊一塊挨著的五叔婆恨聲道。
林澤沒想到老太太是這樣的有心性,重新站直身體,手裡的長槍在太陽下閃著刺眼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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