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你說你家這辦的什麼事?!”
三叔公在大兒子林鬱生的陪同下,瞧著這一家子,鬨心得很。
他是除族長外,輩分最高、資曆最老的。
一般這種家長裡短的瑣碎,族長從不過問,由他這個林家村村長處理。
周寡婦厚唇緊抿,不作聲。
胸口悶得像關了一團剛從灶裡燒出來的煙氣,身子疲軟。想歪靠著什麼東西,卻發現身邊沒有給她靠的。
雖然她在家裡橫行霸道,說一不二,那是基於對兒子兒媳用孝道達成長期的控製。
出了家裡那道門檻,周寡婦便對自己的地位擺得清清楚楚。
她這寡婦將兒子拉拔大,還娶上媳婦,已經十分難得。
村裡有什麼大事要商量,不會輪到他們家有說話的機會。
要是家裡那不爭氣的婆娘能給多生幾個男娃,他們家就不一樣了。在村裡,男丁多,那家腰杆就硬。
村長的斥責讓她的臉色紅白交替,一邊擔心家裡那丫崽子彆出事,一邊當著這麼多村裡人被教訓,這張老臉是一點掛不住。
寶根一個人躺在板車上一直睡覺,被這動靜吵醒。這一群人圍著他姐,到底什麼意思。
他昨天因為姐姐喝糖水,自己沒分著,心裡不高興,睡一覺,就忘記這事,又開開心心喊姐。
寶根爬下板車,走到阿奶身旁,抱著她的手臂,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見阿姐躺在地上,連忙就要叫阿奶。
周寡婦捏住他的手,這回是下了幾分力氣的,寶根癟著嘴巴,沒敢再動。
“爹,人醒了。”三叔公大兒媳陶氏抬頭說道。
她因為公公是村長,男人又是最早跟族長進縣衙當差的,在村裡很能說上話。
“應是疼得一時昏過去,你們瞧,她這腰上的傷口,那包紮的布條都沒換,全是血漬。”另一位扶人的嬸子心腸好,趁著這勢頭,幫這丫頭說一嘴。
圍觀的眾人都有眼睛,全看在眼裡。
雖說姑娘以後都是彆人家的,但好歹也是親骨肉。
這來娣在村裡與那老黃牛都不相上下,時時刻刻都有活,你說這周寡婦怎的下得了這個手?
林鬱勇這個當爹的唯唯諾諾站一旁,兩手攥在身前,任由其他人指指點點。
他是習慣了,自己沒本事,家裡沒有能乾的親戚幫襯,被人瞧不上可不是該的嗎?
林來娣往她爹那看去,心裡竟然很平靜,原來一直失望就不會傷心是真的。
轉頭抓緊陶嬸子的衣角,艱難說道,“陶嬸你們幫幫我”
“丫頭,你省口氣,你爹娘不能看著你這樣。”陶氏安撫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特彆是這時候誰家都艱難。大夥也沒辦法一塊湊點錢給來娣治病,隻能讓他們自家處理好。
林澤是剛過來的,他被這姑娘的求生意誌所感,暗暗打算,實在不行偷偷幫一把。
至於出麵說話,逼她爹娘送她去治病這個事,林澤不能開口。
林來娣家若是拿出這個錢,後麵逃難的路上糧食緊缺。手裡沒錢,全家都沒活路。
錢就那麼多,現在用了,後麵怎麼辦?因此逼拿錢,也是要命的事。
“你這個當爹的說說,要咋的辦?”三叔公開口道。
他聽著一群人嘮來嘮去沒個正經法子,事情就這麼僵著,那不成。
林鬱勇這才微微抬起頭,沒敢往彆人臉上看,對著三叔公那邊轉了轉身體。
吞吞吐吐道,“三叔公我家真沒銀子,等會買糧食都是壓箱底那點銅板我娘、我媳婦那兩身好衣裳都要當掉,好換些錢”
“我、我這病能好的,各位林家族親,求求大家,發發善心。”
林來娣聽完他爹的話,馬上轉變話術,哀求其他人。
到這份上,他爹說的至少有八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