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急救室的紅燈一直在亮。記者被攔在警戒線以外,越過保鏢的阻擋,高高舉起相機,實時拍攝著走廊裡的情景。
紀守敬站在手術室外麵,麵色微沉,他目光不時地看向裡麵,帶著擔憂的神色。
孟霜吟和紀俁琨坐在門口的等候椅上,中間隔著一個座位。
原本孟霜吟並不想到這裡來,她今晚太累了。
而且,王者賽季就要結束了,她要回去稍微玩一會,這樣下個賽季好打點。
但是紀齡忠的人攔住了他們的車,紀俁琨下車後聽了對方的電話,而後就拐彎到了醫院來。
遠處一行人腳步飛快地走過來,隱約還可以聽到拐杖敲打地麵的聲音。
紀俁琨雙腿交疊,修長的手放在膝蓋上,側目看過去,薛覃秋帶著吳家人來了,十幾個人的樣子,氣勢洶洶地往這邊走。
他看向孟霜吟。
女人一臉的無所謂,坐在那裡,目光很冷漠。
秋澤走到紀俁琨身邊,伏下腰看著吳家人來的方向,“聽說老爺子給吳家打了電話,讓他們來把孟小姐帶回去。”
“帶回去?”紀俁琨輕一挑眉,“帶去哪?”
“吳家在非洲有一個礦場,準備送孟小姐出國。”
紀俁琨目光冷了冷,“等下有人敢靠近她,讓窗外的眼睛直接做掉。”
秋澤以為自己聽錯了,很驚訝地看著紀俁琨。
“紀少,這裡是醫院,麻醉槍很容易被發現的。而且吳家雖然小門小戶,那是那位吳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公關能手,隻怕護著孟小姐,會給紀少帶來麻煩。”
紀俁琨頓了頓,抬眸看著他,輕輕問,“你是不是也想去非洲?”
秋澤吞了下口水,立刻起身發了條短信,【準備射擊。】
此時,薛覃秋已經走到了窗口,五公裡外的高樓上,兩架麻醉槍上膛,從高倍望遠鏡裡已經用十字瞄準了女人的眼珠。
薛覃秋撲到急診室門上,試圖從縫隙裡看到些許,但是她隻看到裡麵一群人在忙活,沾滿了血的紗布在幾隻冰冷的戴著手套的手之間傳遞,機器木訥地響著,薛覃秋捂住嘴巴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瀾瀾,你真是受罪了。都是媽媽不好。”
若不是薛覃秋執意讓吳綺瀾處處拴緊紀守敬,天真善良的吳綺瀾也不會總是摻和到孟霜吟那些破事裡。
她轉過身,紀守敬看了她一眼,“薛姨,你放心,醫生剛才出來說了,瀾瀾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孩子可能保不住,他們還在努力。”
薛覃秋也不能說什麼,畢竟紀守敬是大門大戶出來的世家子弟,溫文爾雅,是個能托付終生的人,“這次的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瀾瀾是關心你,所以與你有關的事情她比自己的事情都上心。”
“作為一個母親,我隻希望你能好好對待我的女兒,不要像某些人一樣,吃肉不吐骨頭,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薛覃秋目光掃向孟霜吟。
紀守敬知道她話裡的意思,薛覃秋往前走了幾步,眼看巴掌又要落在孟霜吟的臉上,他抬手攔了下來。
“薛姨,這件事和吟吟沒關係。當時瀾瀾是自己摔倒了,我會去查監控的。”
孟霜吟聞言抬眼,看向紀守敬,男人背對著她,以至於她並不能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但是一向冷漠高傲的紀守敬可以說出這樣的話,讓孟霜吟很驚訝。
孟霜吟想想就覺得好笑,薛覃秋看到她臉上的淡然,更加生氣了,“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怎麼還笑得出來??我南淮吳家有你,真是天大的恥辱!”
孟霜吟淡淡一笑,“您還是操心一下貴女的死活吧,流產加上大出血,說不定今晚就可以唱喪了。”
“至於恥辱與否這件事,據我所知吳家一向不需要什麼臉麵,不管是千金大小姐甘願當小三,還是養女出去勾搭富家子弟,喏,上梁不正下梁歪,咱們一丘之貉,誰也彆瞧不起誰。”
薛覃秋還要發火,孟霜吟看向她,“我勸您鳥悄地待著,趁我發瘋之前,離我遠一點。我可是個瘋子,小心燒死你。”
薛覃秋沒想到孟霜吟這麼牙尖嘴利,她被氣地渾身發抖,紀守敬扶著她坐到了旁邊。
紀齡忠和吳鎮邦從遠處走過來,兩人一前一後,神色凝重。
因為家中生意的關係,孟霜吟許久都沒有見到吳鎮邦了,上次見麵還是孟霜吟博士畢業的謝師宴,她沒想到這次再見麵時,麵對一向慈愛的養父,已成了陌路之人。
吳鎮邦看了眼薛覃秋,麵向紀守敬時,微微含笑,“姑爺好久不見,還是一表人才啊。”
紀齡忠滿臉青黑,看著紀守敬對吳鎮邦問候行禮,越看越是惱火,“不是讓你小心一些麼,怎麼還是鬨成了這個樣子?”
紀守敬靜靜地挨罵,隻說當時確實太亂了沒有注意。所有人都默契地避開了當時屏幕上的內容。
紀齡忠不傻,他早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他看向椅子上坐著的紀俁琨。
所有人此刻都站著,除了已經雙腿發麻因為害怕實在站不起來的薛覃秋。
隻有紀俁琨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俁琨,這件事情,你想怎麼處理?”紀齡忠問道。
紀俁琨抬眼看了看裡麵,“等吳家小姐醒了再決定吧。”
話音剛落,手術室裡的燈光就滅了。
兩個護士把床從裡麵推出來,女人麵色蒼白,但是已經醒過來了。
紀守敬急忙上前,“醫生,她怎麼樣?”
醫生點點頭,長長舒了一口氣,“你是她丈夫吧?恭喜你,孩子保住了。”
紀守敬神色暗了下,下意識看向紀齡忠,老爺子沒什麼表情。
這一細微而快速的動作,被紀俁琨看到了,他當即明白了什麼,起身拉起孟霜吟的手,“很晚了,我們回去休息。”
孟霜吟很想離開,薛覃秋攔在二人麵前,“不行,你們不能走。”
“那個視頻,你們必須當著記者的麵說清楚,是你們自己不檢點,和我們瀾瀾沒關係!”
紀俁琨很不屑地看著她,“吳夫人,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問你女兒,至於我女朋友,你已經把她趕出吳家了,你管不著她。讓路。”
薛覃秋半步都沒挪動,“紀少,我自認你是個講理的人,但是現在我女兒因為這件事躺在了床上,要不是你們的緋聞滿天飛,怎麼會招來那麼多記者?要是沒有記者,我女兒怎麼會受傷?你怎麼能這麼雲淡風輕地就走了?”
紀俁琨抬手鬆了鬆領帶,往前走了幾步,“來,你再說一遍。”
薛覃秋嚇地稍稍後退,一旁的紀齡忠氣得急忙喊道,“俁琨!”
紀俁琨側過臉,“喊我乾什麼?叔父,你也要教訓我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