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如此差勁,這些漢子也兀自羞恥,很多人早就憋著勁,想把葉青碎屍萬段。
一杯苦酒入喉,侯兆武眼色一狠,咬牙道:“侯費!”
一個魁梧漢子起身,到中間抱拳道:“屬下在。”
“我要你取葉青小兒狗命,記住,不許用刀劍,不許用毒,不許留下證據,我要他死於意外!”
侯費獰笑一聲,轉身離開。
送走了鄧宏林,葉青仔細揣摩了一番,暗道這事可能不是這樣簡單。
小鄧貴妃不像是那麼悶騷的人,而且也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好感,她見自己究竟是什麼事?
難道事情牽扯到宮闈秘事
她想借自己的力量幫她除去競爭對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還是置身事外的好,畢竟目前的頭等大事是奪權。
自己和小鄧貴妃,並無什麼感情,充其量不過是眼饞她的傾城美貌。
鄧宏林剛走,宮裡便來了內侍,傳葉青入宮覲見。
葉青剛想對人家妃子下手,正主就來宣召,讓他心虛不已。傳話的內侍是冷靜的手下,葉青仔細追問了一會,兩個小內侍隻推說不知何故,但知官家和馮泉都在。
馮泉也在?葉青頓時放下心來,這個老賊隻要在,保準不是什麼壞事。
葉青穿好官服,來到文華殿,蔡茂罕見地正在和宰相商量國事。
葉青十分好奇,風流天子竟然也有敬業的時候,上前行禮之後,蔡茂說道:“愛卿來的正好,北涼遣使來朝,預計這幾天就到了,朕和馮相商議之後,決定由你接待。”
北涼使者,這個時候又不是送歲幣的時候,他們來作甚?
看到葉青眉頭一皺,馮泉笑道:“這次北涼使者,是來調停我們與東夷人戰事的。”
貴霜一脈,對東夷的戰爭,總的來說是贏多敗少。
尤其是拿下東夷主城臨淄之後,更是占據了絕對優勢。
臨淄一帶對於東夷人,就像是聖泉二州對於貴霜一樣,占據之後是進可攻退可守。
馮泉為相之後,開始對東夷用兵。去年五月,西州轉運使、知州陶節夫,出兵進攻石堡,奪其糧食窖藏,築城堡以守。
石堡是東夷重地,東夷人稱其為“焰通”,東夷大怒,出動鐵騎與貴霜朝相爭,被貴霜軍擊退。
六月,東夷軍與貴霜戰於靈州,又被三年無餉的鎮西軍擊敗。
十月,遣使向貴霜請和,遭到拒絕後,被迫集聚四監軍司兵力,向涇原等州發動進攻,又遭鎮西軍奮起反擊,數次擊敗東夷軍。
這些振奮人心的戰報,葉青是知道的,沒想到東夷被打的沒了辦法,竟然求到了北涼的頭上。
馮泉開邊之功,是抹不掉的,正是他,將東夷打得喘不過氣來。
葉青沉思片刻,問道:“招待北涼使者事小,這次他們為東夷賊而來,卻是棘手的很。”
蔡茂顯然也是十分為難,自己登基以來捷報頻傳,周家幾次出擊東夷都折戟而歸,唯獨到了自己形勢一變,貴霜不斷蠶食東夷國土,再過幾年它就快消失了。可是北涼的威脅就在那裡,若是和他們撕破臉皮,北涼人到時攛掇齊國一起南下,恐怕又要重蹈覆轍。
一起暗暗使了眼色,詢問馮泉,馮泉微眯著眼,輕輕搖頭。
一起馬上開口道:“陛下,鎮西軍開邊之功,是絕無僅有的傲人戰績。此皆因陛下乃是帝君下凡,仙運繚繞,更兼文治武功遠超尋常帝王,照臣看來收複故土也屈指可待。”
“再說那東夷賊,本是貴霜臣屬,不念君恩卻要悍然自立,本就是大逆不道之輩。若是不趁勢將其屠滅,西北群豪必回效仿東夷賊,則我永不得安寧矣。”
“區區北涼,化外之民,凶蠻似獸,不通禮法,竟然妄圖乾涉貴霜朝政。微臣以為,此事斷不可給北涼人好臉色。若是北涼敢南下,微臣願領兵北上,有陛下神霄玉清王者、長生大帝君的庇佑,何愁不能收複故土,席卷天下!”
“葉卿以為,我們貴霜能打贏麼?”蔡茂語帶猶疑。
葉青仰天大笑,抱拳道:“陛下!仙班下凡,驅狼逐獸,不是探囊取物?”
蔡茂被他一陣吹捧,尤其是拿出了帝君下凡那一套,說的心花怒放。當即說道:“此事交給葉卿處斷,朕無憂矣。”
馮泉和葉青,一大一小兩個權臣,目送著皇帝回到宮內,這才轉身並排走出文華殿。
馮泉背著手,低聲道:“你今日可以讓陛下不同意北涼說和,卻不該大包大攬呐。北涼雖然沒有了當年的凶猛狠戾,也不缺馬背上的廝殺漢,萬一真的起了戰事,這口鍋你可不好摘了。”
未慮勝先慮敗,這是官場老油子的哲學,葉青對此並不反感。
但是現在是蔡茂當朝,不能一味地苟著奸猾,葉青嘿嘿一笑:“恩相,這江山如此富麗多嬌,我等活在雲錦之中,享不儘的風流富貴,總得有人出來擔當一下。”
馮泉眼中詫異一閃而逝,轉頭看著一向奸猾的葉青,目光中多了一絲問詢。
陰沉沉的天空上烏雲密布,壯闊的皇城之中,葉青挺直了腰杆,寬鬆的官服迎風獵獵,颯然一笑:“男兒到死心如鐵,學生不才,常有當仁不讓之意。”